這件事和在冷飲店發生的一樣。
要去争,要去搶。
從那些青春,隻看到愛情的女生男生嘴裡說出,一字一句刻在傅煜的耳朵裡。
當天晚上,他就訂了回祁平縣的機票。
也做了一個大概隻有青春年少才會做的夢。
他推開酒店宴會廳的大門,沖上台去,不管不顧地問夏瑾安,這是你想要的嗎?
他一直都知道,許多事都不是夏瑾安真的想要。
一九年開學,在專賣店裡,他在一旁看見夏瑾安偷偷去摸那雙粉色的闆鞋,被她媽一說,她就垂頭喪氣地附和說:确實太粉了。而後失落地放下手。
高一下學期,她偷偷對沈葉馨說,她想學文科,她對紀錄片感興趣,然而分班之後,他們同在理科二班。
高二,她拒絕溫姝送她項鍊的提議後,放學會去飾品店,拿項鍊偷偷在脖頸上比劃;也會偷偷看别人打遊戲,又在讓她試一試的時候笑着拒絕... ...
如果這一次的相親、訂婚也是她的不願意和迫不得已呢。
她是不是會偷偷的掉眼淚,躲在一個沒人看見的角落,拼命的捏解壓玩具。
傅煜收回思緒,微微歎口氣,整理好情緒重新看着白紙上的事件。
這件事是27年才出現,現在卻被另一群身處19年的女生說出來,詭異奇怪。
他實在不知道其中原因,而比起這件事,他其實更想弄清另一件事,夏瑾安寫下要追自己的事,是上一世就曾發生,而他不知道,還是這一世,因為他和夏瑾安接觸頻繁,才導緻她也有了這個想法。
傅煜想,或許這個問題他無法弄清。
因為夏瑾安肯定也不知道答案。
畢竟這個她,隻有十六歲。
*
有兩天的時間可以逃避傅煜,要周天晚自習才可能在教室與他碰面。
夏瑾安在努力替自己找借口。
最後決定一不做二不休,幹脆坦白自己就是想追他,又怎麼了!
她現在可是重生歸來的夏瑾安!
可惜重生回來的自己,性格也沒有産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去學校的路上夏瑾安不敢搭沈葉馨的車,走得比蝸牛還慢,存放在傅煜那裡的鞋也不想要了。
轉學的事倒是沒和父母說,她知道父親不喜歡欠人情、托關系。
到教室門口,夏瑾安探頭探腦看了眼傅煜的位置。
很好,還沒來。
正要進門,一個黑影把她籠着,耳邊傳來淡淡一句話:“上天台。”
傅煜的聲音。
夏瑾安僵住了。
黑影消失的很快,卻還殘留着溫度,耳垂仿佛還有餘音。
壓迫感兜頭籠罩她。
這事遲早要解決,清單倒可以重寫,但那一份還在傅煜手裡。
不解決萬一他到處傳播,有人認出她的字,告訴老師,再告訴父母,她不僅社死,還可能身死。
穩定心神,夏瑾安書包都沒放,不安地攥緊書包帶,慢悠悠上樓。
推開天台的鐵門,傅煜站在空地上,穿着校服。
暮色将他的表情遮掩。
夏瑾安不敢靠太近,在距離兩米的地方停下腳步,風吹的馬尾不停拍打在她臉頰。
有點兒痛癢。
此時此刻,夏瑾安實在無暇去整理頭發,嗓音淡淡道:“那是個誤會。”
“你當我是朋友嗎?”
兩道聲線幾乎是同時響起。
四目相對,夏瑾安無法回答他的問題。
因為她壓根兒沒想過傅煜會問她這樣的問題。她設想過無數,但唯獨沒有這一句。
傅煜率先開口:“原來是誤會。”
他從口袋裡把紙條給她:“還給你。”
夏瑾安伸手,還差一點兒才能夠到。
她朝傅煜邁開一步,指尖捏住紙的邊緣。
傅煜卻沒有松手:“能問問為什麼會有這種誤會嗎?”
夏瑾安臉上很熱,隻能趕緊用力扯了把,将紙抽出來:“不能。”
轉身要走,腳步卻略有遲疑。
夏瑾安覺得自己還是得解釋清楚,她不能讓傅煜誤會。
再次轉過身說:“我當你是朋友。”
“所以你能不能也當我是朋友,替我保密。”
“别、别給其他人說,我寫了這種東西,其實就是寫着好玩兒的,我和班裡的男生不熟,我才... ...”
“什麼東西?”傅煜看她解釋的磕磕巴巴的,打斷她的話。
夏瑾安沒過腦子,直接說:“叛逆清單。”
傅煜懵了,凝眉:“叛逆清單?”
夏瑾安這兩天都在想,傅煜出于好奇肯定會看紙條上的内容。
可聽他這語氣,居然沒看?
還是他其實看了,但是對比他和他朋友的那些事迹來說,這根本不算叛逆。
他隻以為這是自己的小願望。
好吧,确實很像小願望。
夏瑾安慢吞吞地問:“對,你能不能别說出去?”
“能。”傅煜恢複了之前散漫的樣子,問道:“不過我能不能聽聽,清單裡都寫了什麼?抽煙喝酒離家出走?”
夏瑾安怔愣一下。
他真的沒看。
夏瑾安問:“聽了你就不說?”
傅煜逗她:“也不一定,隻是關于我的那條,我...”
“停!”夏瑾安心虛,聲音不大的打斷他。
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當然除了第七條。
可這第七條已經被他念出來了。
夏瑾安一咬牙遞給他,“自己看吧,看了就一定不能說出去。”
傅煜再次詢問她:“真給我看?”
“嗯。”夏瑾安颔首。
傅煜這才接過。
幾秒之後,看完了。
傅煜沒笑,表情反而變得嚴肅。
夏瑾安不理解他的這個表情。
正要把紙重新收回來,傅煜側過頭,直勾勾盯着她。
男生的瞳仁亮閃閃的,倒映着遠處的霓虹。
那樣的璀璨,仿佛不屬于這個小縣城。
傅煜突然問:“你想考什麼學校?”
夏瑾安又懵了:“什麼?”
“想去哪個城市讀大學?”傅煜繼續問她,眼裡好像有些期待。
夏瑾安沉默了好一會兒。
她不明白為什麼傅煜要問這兩個問題,可凝視着男生的眼睛,看着那片璀璨,她還是很坦然,也很肯定地告訴他:“我想去北京,讀傳媒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