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了兩人之間有話要說，常夢澤拽着常興華去了後面的院子裡。

常為國也在，他将禮物放回了房間。出來時又拿了把扳手和螺絲刀，蹲在院子裡修理自行車。

前面的店鋪内，就剩下了常嘉赟和王桂芬兩人。常嘉赟注視着說出這番話的王桂芬。

能說出這樣的話，讓常嘉赟多少有些意外。可見，王桂芬是真的意識到自己的做法有些問題。

“我并不會因為這件事情記恨。”常嘉赟說，如果不是後來變成那副惡人樣，她也不會就此斷絕關系。

明明在她女兒出生的前兩年，一切都很正常。雖有些清苦，王桂芬還會幫助她很多。

見她被婆婆刁難，會讓常為國去給她撐腰。在她缺錢的時候，會拿出自己的一部分積蓄。

知道她日子緊巴巴的，他們會在特定的節日内，給孩子們買好衣服和書包之類的東西，緩解她本就不寬裕的經濟。

嘴上是這樣說的，在她困難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拉她一把。

這些實際上的付出，她還是看在眼裡的。所以到了最後，她才會受到了傷害。

因為她同樣在乎這份濃于血脈的感情。

受到王桂芬的影響，她也變成了這樣的人。如果她從小生活在蘇窈那樣的環境下，沒有錢财的後顧之憂，她自然不會說出這種違心，又讓人費解的話。

說到底，這些都是因為她所處的環境與經曆所養成的。而這份經驗，來自于王桂芬，又被她因為種種現實，延續了下來，也要一直延續下去。

“媽，你比我好多了，你至少現在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對。”常嘉贇的語氣有些苦澀。

而她……

她醒悟的太晚太遲了，一切都等到了無法挽回的時候，她才懂得了這些。

“我先去看看小妹。”常嘉贇扔下這句話後，逃一般地離開了。

這種落荒而逃在王桂芬眼裡，就是她仍不肯原諒自己的表現。

她重重歎了口氣，臉上布滿了愁容。這可該如何是好。

心不在焉地拿着抹布擦拭着櫃台，王桂芬臉上的愁容更多了。

她以前并不認為養孩子有什麼難的，也自覺自己盡心盡力，是個合格的母親。

可現在，她懂得越多，和旁人接觸的越多，她越覺得自己是個不合格的母親。

她也是第一次察覺到，原來作為一個母親，是伴随一生的課題。

将抹布扔在一旁後，王桂芬的視線在電話上停留了很久，最後拿起了話筒。

*

常嘉赟的身影剛閃進來，常夢澤就飛快地奔到了她的面前。

上下打量了一下常嘉赟後，常夢澤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姐，你真不生氣了？”

“我也沒有生氣啊。”常嘉赟回道。

“可如果是我的話，聽到咱媽這麼說，一定會傷心的。”常夢澤替常嘉赟不平。

“鐵蛋呢？”四處看了一眼，并沒有看到弟弟的身影，常嘉赟問道。

“大概是在房子裡面玩吧。”常夢澤指了指房間。“對了姐，你快給我說說外面是啥樣的啊，我都沒有見過。”

常夢澤眨巴着一雙眼睛，期待不已。

“好啊。”常嘉赟也回到了房間，拿了把蒲扇，“你和鐵蛋在家有好好聽話嗎？”

“當然有啊。我像是不聽話的那種人嗎？鐵蛋他絕對不敢反抗我的。”常夢澤露出了一口細密的白牙，笑得看不見眼睛。

“當然，我們也絕對不會反抗姐你的。”

常夢澤聽得異常認真，常嘉赟也說的極為耐心，了。看了眼時間，常嘉赟站我了身，“你先去幫咱媽看店，我去做飯吧。”

“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拿出臉盆準備接水洗手的常嘉赟問。

“煎餅，我想吃煎餅。”

“那就煎餅吧，不過沒有新鮮的花椒葉。”

“我不挑食的。”

*

王桂芬挂斷了電話，耳邊還回想着孫薏的一些個人經驗。

這些經驗，全都是來自于她的親身經曆。隻是養女孩子和男孩子，是完全不一樣的。

她轉身，臉上的愁容并沒有韻因為孫薏的一番話有所改善。反倒是因為思考問題，越發的憂愁了。

孫薏說常嘉赟不是個記仇的孩子，這一點，她自然也是深有體會。正是因為這樣，她才害怕自己的無意間的話，傷害到常嘉赟。

事實上，她以往的一些所作所為，依然傷害到了孩子們。

常夢澤進來的時候，有些膽怯，就連腳步聲也放慢了。

生怕因為她之前的一番話，再次面臨王桂芬的念叨。

廚房裡，常嘉赟和好了攤煎餅用的面。也準備好了蒸餅所需要的面。

她先是将蒸餅放到蒸籠裡，放到前面的鍋竈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