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張臉上,還挂着令人生厭的笑容,其中一人出聲:“你自己有錢不賺,還攔着我們發财,你是不是腦子有病?!”
另一個人陰陽怪氣:“又不是沒給過你機會,你自己非要裝清高,怪誰啊。”
老喬氣得眼睛血紅,揮着砍刀就要向下劈。
“當啷”一聲,砍刀在離男人腦袋還有五厘米的地方停下了。
一個不鏽鋼飯盒擋在砍刀和腦袋之間,砍刀的刃深深嵌在飯盒蓋裡,要不是飯盒裡裝着鉛塊,男人的腦袋早就開花了。
李寅寅站在老喬身邊,柔聲勸道:
“喬工,消消氣,他們出售國家機密的事,上頭已經知道了,你現在把他們弄死,反倒是便宜了他們,說不定還會把你當成是他們的同謀,要殺人滅口哦。”
老喬大怒:“我怎麼可能跟他們同謀!”
“金泉。”從會議室門口傳來一個清亮的女聲。
老喬猛然擡頭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那裡站着一個女人向他微笑:“喬金泉同志,你好。”
“抗美?!”老喬的眼睛瞬間瞪大,整個人呆立當場。
當年喬金泉接到研發任務後,便一頭紮進嚴密封閉的研究所裡,連家人都沒告訴,更沒來得及對暗戀的女孩說一句話。
等他出來之後,卻發現對方早已搬家,也沒有留下任何聯系方式,從此,他便徹底失去了她的消息。
這麼多年來,喬金泉的心裡一直都有她,可是心心念念數十年,卻從來沒有夢見過。
如今驟然相見,喬金泉頓時不知所措,還是李抗美先開口:“我們收到消息,有人洩露國家機密,需要請你協助調查。”
心愛的姑娘,期盼的正義,居然同時來到。
果然是做夢,夢裡什麼都有!
喬金泉連聲答應,松開手中砍刀,大步走出門,與李抗美并肩而去。
砍刀在喬金泉離開後,無聲無息地消失了,那三個男人還在原地,環顧四周,滿臉困惑:
“怎麼回事?”
“我怎麼會在這?”
“剛才發生什麼事了?”
在三個人的眼中,李寅寅是自己身邊熟悉,但記不住名字的某個人,她正在對着自己一個人說話,另外兩個人隻是站在那裡,一句話都沒有說。
李寅寅微笑看着他們:“你被騙了。”
李寅寅對站在中間的男人說:“賣資料的錢是一百萬,李勇就分給你和吳志忠一人一萬,他揣揣着九十八萬,買了那麼十套學區房,二十年房價翻了一百多倍。”
她又看着左邊的男人:“你知道那封讓你下台的舉報信是誰寫的嗎?是魯建華。”
“你兒子公司的那批貨就是他叫人給扣在海關的,你媳婦昨天還送了他媳婦一個愛馬仕呢。”
“本來高速公路是要從金康區走的,因為他家在太平區,所以他找人改了道,他拿到手一千多萬的拆遷費,分給你多少?”
……
如果是在現實,他們根本不會相信這種沒頭沒腦的突然爆料,更不會相信李寅寅這麼一個面目模糊,好像認識又好像不認識的人。
但是在夢中,他們毫不懷疑地接受了李寅寅的存在,并快速接受了她傳遞的信息。
何況所有細節都對上了,李寅寅說的那些事,正是他們心裡早已存在的疙瘩。
伴随着李寅寅的講述,三人看着彼此的眼神充滿着濃濃的殺意,恨不能将對方殺之而後快。
他們質問站在自己身旁的人,曾經的盟友卻用挑釁的語氣大聲嘲笑。
屋裡次第出現錘子、繩索、匕首、槍,甚至還有蛇、蠍子和一大鍋滾油。
李寅寅對他們的想象力感到欽佩。
夢境中的一切都是應人心所想而生,老喬那把樸素的砍刀,就是他的願望,而這三個人真有創意,居然想出這麼多花裡胡哨的東西。
氣氛烘托得差不多了,李寅寅起身離開,将房間留給他們自由發揮。
一腳踏出門外,原先的小花壇和布告欄都不見了,隻有一片上不見天,下不見地的灰色空間。
一個男人站在五米之外,看着李寅寅,他穿着燕尾服,戴着白手套,正是白天站在大門口微笑着為李寅寅拉開車門的彭陽。
李寅寅舉手鼓掌:“能将三個活人的生魂勾到喬金泉的夢裡,誘他動手觸犯天道。普通食夢貘可做不到呢。”
她又歎了一口氣:“可惜,開發助眠程序的人偷懶,同位置打開同頻道,就能進同一個夢,不然我也進不來。他自己省事,把你給坑了,白白浪費了你一番心血。我要是你,我可忍不了。”
彭陽那雙幽綠色的豎瞳死死盯着李寅寅,忽然冷笑一聲:“挑撥離間如此熟練,莫非……你是金蘋果成了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