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廣濟寺回來後,傅知喬狠狠唾棄了自己之前的鹹魚心态,傅家不是久留之地,她必須要盡快給自己找一條出路。
首先,要有忠心幫她做事的人。
崔嬷嬷是餘柔岚當初陪嫁過來的人,不用懷疑,銀杏是從小跟她一起長大的,自然也是忠心耿耿,還有傅長嶽身邊的小厮德福和文江文山兩個護院,這幾個都是忠心的。
把周圍的人數了一圈,傅知喬心道,還好有幾個可以做事的人,不然她有再多的想法也難以實現。
其次,出府這件事還需餘柔岚的配合。
問題是,餘柔岚會同意嗎?
這天,傅知喬照常陪餘柔岚用完早膳,崔嬷嬷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好讓母女倆單獨說些私房話。
看着眼帶笑意的餘柔岚,傅知喬有些猶豫到底要不要把傅長嶽死亡的真相告訴她。
餘柔岚才三十多歲,若是在自己那個世界,三十多歲正值壯年,獨身一人也可以過的肆意潇灑。
可惜這裡是大魏,寡婦的名聲要跟随餘柔岚一輩子。
傅知喬心底湧上一絲酸酸的情緒。
如今餘柔岚正慢慢從失去傅長嶽的傷痛裡走出來,傅知喬不想去揭開這個傷疤,但受人蒙蔽的滋味更加不好受,糾結再三後還是決定把真相告訴她。
身為傅長嶽的妻子,她有權知道真相。
“娘,我有話想跟你說。”
“阿喬,怎麼了?”看着神情嚴肅的傅知喬,餘柔岚眼皮一跳,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您不覺得父親死得蹊跷嗎?”傅知喬與她對視:“禹州通往京城這條路,父親走了不下五遍,為何單單這次出了意外?二叔說是江匪打劫……但真的是江匪嗎?”
“你是說……”餘柔岚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目光死死盯着傅知喬,呼吸微窒,“你說的真的?是二弟他們……”
“我目前沒有證據,但是……”傅知喬緊握住餘柔岚顫抖的手,接着跟她梳理,“父親屍骨未寒,二叔三叔如何在短短幾日内就收攏了人心,成功代替父親之位,那些掌櫃為何都聽他号令?隻怕是早有預謀。”
接着她把在書房裡,二房三房兩兄弟拿走傅長嶽的賬本一事告訴了餘柔岚。
餘柔岚緊緊地握住自己的拳頭,指甲幾乎陷進肉裡,她眼眶發紅聲音哽咽,罵道:“這群畜生,虧了長嶽對他們那麼好,從不以嫡長子的身份欺壓他們……”
她狠狠捶着桌子,滿腔的委屈和憤怒在此刻全部爆發。
等她慢慢平靜下來,傅知喬湊上前,“娘,這個家我們不能久待了,您放心,我會安排好一切,快的話下個月我們就能離開。”
“走?我們為什麼要走?”餘柔岚此刻出奇的冷靜。
“既然二房三房想要财産,我就偏不讓他們如願。”餘柔岚擡頭,目光灼灼的看着傅知喬,沖口而出:“阿喬,我可以過繼一個孩子,傅府的長子,長嶽的嫡子,這個名頭一定有人願意的。”
餘柔岚眸中燃起了烈火,她雖然沒有兒子,但是可以從旁□□邊過繼一個男孩到她名下,這樣一來大房有了繼承人,大房的财産二房三房就搶不走了。
從小門戶裡的孩子一躍成為傅府大公子,沒有人會拒絕的。
傅知喬理解餘柔岚的想法,在大魏這種男權社會,一個家男人死了就等于沒有了依靠,尤其是在沒有男丁、隻有婦孺的情況下,其他族人會以各種名義來搶奪遺産。
這也是大魏人看重男丁的原因。
餘柔岚說要過繼一個男丁的話時表情都扭曲了,傅知喬努力喚回她的神智:“娘,娘!你冷靜些,來不及了,二叔他已經接管了外面的生意!”
對于傅明傑來說,已經吃到嘴的肉斷然沒有吐出來的理由,他一定會想盡辦法阻止,強行過繼一個孩子到傅長嶽名下,隻會連累那個無辜的孩子。
沉默半晌。
傅知喬輕聲撫慰:“娘,傅府已經不再是我們的家了。”
餘柔岚心裡感到無比的悲涼,她在傅府生活了十多年,在這裡成親生子,聽雪堂裡的一草一木她都有感情了。
可她知道傅知喬說的是對的,傅府已經不再是她們的家。
看着如此冷靜的女兒,餘柔岚有些恍惚。她以為傅知喬會害怕、會大哭,可她看到的隻有一張認真堅毅的臉,談論自己父親被害一事,冷靜的就像在說别人的事,絲毫不見悲傷的情緒。
自己的女兒,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傅知喬說了一大堆,餘柔岚始終無法下定決心。
在傅府裡過日子至少不必為生存擔憂,可若是出府,她們兩個弱女子出了府又能幹些什麼呢?孤兒寡母的會不會受人欺負?
“娘,爹托夢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