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佳節一過,青州城便又恢複了年前的忙碌,但也有很多的閑人。
比如她的鄰居們。
德福、文江文山他們偶爾會來家裡彙報消息,周圍的鄰居見傅家時不時有男人出入,自發的聚在一起悄悄聊傅家的事情。
“你們知不知道,傅家老爺早就沒了,現在這宅子裡住的是傅夫人和她的女兒。”
“原來是這樣,我就說奇怪,怎麼大過年的也看不見傅老爺。”
“傅老爺死了,也不影響她家總是有男人進出。”
“啧啧!不止是這樣,她家沒有男丁,還讓沒成親的女兒在外面抛頭露面做生意呢!”
“咦,真不知羞,别把我們這條街的風氣帶壞了!”
婦人們你一言我一句的聊着,結果被銀杏撞個正着。
銀杏本來歡歡喜喜出門給傅知喬買點心,回來的時候正好碰到一群婦人躲在後門編排自家小姐和夫人。
“你們這群老虔婆在胡說什麼呢?要是再讓我聽到你們說我家夫人小姐的壞話,小心我把你們的嘴給撕爛!”
銀杏怒火中燒,把人呵斥走了,回去後氣不過把事情告訴了傅知喬,“姑娘,那些人真壞,隻會在别人身後亂嚼舌根。”
“好了,嘴巴長在别人身上,不要為了一些不相幹的人讓自己不開心。”傅知喬忙着做太白酒鋪今年的計劃書,并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銀杏覺得自家姑娘說的有道理,便也不再想着這件事了。
哪知幾日後,流言愈加的過分起來。
那些婦人被銀杏撞破後消停了幾日,後來見傅家選擇息事甯人,便更加大膽了起來。
姚成芳在這條巷子裡住了兩年,家就在傅家的斜對面。
關于這些的消息她也不是瞎傳的,傅家搬來這條巷子也有大半年了,傅家裡的男主人從未露過面,她老早就覺得不對勁了。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測,姚成芳經常笑眯眯的跟傅家的下人搭讪,想從他們嘴裡套出些消息來,下人們見她笑眯眯的一臉和善的樣子,有時候也會接她的話。
但是一問到傅老爺的事情,所有的下人立刻閉了嘴。
這讓姚成芳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測,據她觀察,傅家不止沒了傅老爺,還沒有男丁,因為但凡家中有一兩個兄弟,傅家也不至于讓未成親的女兒抛頭露面做生意。
漸漸地,傅家沒有男丁,唯一的血脈是個女子的消息就在坊間傳開了。
在大魏,家裡沒有男性勞動力的人家是最容易受到别人的輕視的,别人一看你家連個男丁都沒有,誰都敢過來欺負一下。
盡管崔嬷嬷發話不讓家中下人談論外頭的事情,最後流言還是不可避免的傳到了餘柔岚耳朵裡。
自從傅長嶽沒了後,傅知喬就是餘柔岚的全部,沒有男丁,女兒未成親抛頭露面……這些話無疑是往她心裡插刀子。
那些人編排她就算了,居然還編排到她女兒身上,餘柔岚心中憋着一口氣,責怪是自己沒有用才讓女兒被卷進流言中。
餘柔岚知道傅知喬生意做的很成功,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她還讓下人們守好消息,不要傳到傅知喬耳朵裡,女兒整日忙着鋪子裡的生意已經夠累的了,她不能讓女兒分心。
但是,有時候她也忍不住感歎,為何傅知喬不是男兒身?
若傅知喬是男兒身,以她的才華定能繼承傅長嶽的衣缽,能将傅家的生意發揚光大,她們也不用離開禹州來到青州受人編排。
可惜一切都是空想。
餘柔岚被流言所擾,整日打不起精神來,面對傅知喬時都是強顔歡笑的。
晚膳時,氣氛略有些沉悶。
傅知喬察覺到她的情緒,主動開口,“娘,你别把那些話放在心上。”
餘柔岚擠出一個笑臉:“娘心裡有數。”
過年這段時間餘柔岚幾乎都沒有出門,傅知喬讓崔嬷嬷帶着她出去買買衣服首飾,逛街放松一下心情。
第二天早膳過後,一輛馬車從傅家駛出。
母女倆同坐一輛馬車,傅知喬要去酒鋪裡盤賬在半路下了馬車,餘柔岚和崔嬷嬷則往商業街的方向去了。
傅知喬到酒鋪的時候,意外的看到謝卓也在。
“謝公子是過來買酒的?”
“嗯,上次的酒很不錯,家中長輩便讓我再買些帶回去。”
“謝公子不是青州人氏吧?”
謝卓點點頭,“家在京城,來青州是為了求學。”
原來是這樣,難怪她打探不到他的消息。上次在燈會一别後,傅知喬就有派人去打聽謝卓的信息,按理來說,長相這麼出衆的一個人不可能在本地籍籍無名的,原來對方真的就不是青州人。
謝卓在青州的任務已經完成,祖父要他查探京城士族在此收攏寒門學子的名單他也已經拿到手,不日就要回京,他不知道下次來青州是什麼時候,也不知道下次與她見面是什麼時候。
想到這裡,謝卓心裡生出幾分惆怅之感。
“姑娘!姑娘!”突然,傅府裡的門房跑過來。
門房是跑着過來的,嘴裡還不斷喘着粗氣:“夫人、夫人她暈倒了!”
“什麼?怎麼回事?”餘柔岚身子一向好好地,怎麼會突然暈倒。
門房為難的看了一眼謝卓,有外人在,他不好說。
謝卓很有修養的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