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兩?”男人有點肉痛,但還是開口。
江扶英滿意一笑:“成交,你的馬在哪兒?”
江宅。
張允成面色恭謹,微微彎腰,雙手将聖旨遞給滿面緊張的男人:“慕禦史素有才名、性情溫潤,能得此佳婿,臣在此恭賀副指揮。”
衣冠簡樸身型健壯的男人頗有些不知所措:“多謝中貴人,您一路前來真是辛苦了。隻是,隻是臣不過一七品小官,豈敢高攀慕家,小女又是不受拘束的性子,也是怕難與慕禦史相配。”
張允成淺笑道:“官家擡舉您、亦擡舉江娘子,連娘子的嫁妝都是從宮裡出去的。您如今隻是七品,未必一直都是七品;江娘子不受拘束卻也定當是灑脫直率的姑娘,與慕禦史正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話已至此,江指揮也不好再說什麼,隻好攜妻女再次下拜:“臣謝官家恩典。”
張允成微微颔首,随後轉身離開。
江母章若琬在宮中人離開後瞬間紅了眼眶:“官人,這可如何是好?英兒那樣的性子,怎麼好嫁進高門大戶呢?妾身真的怕她被欺負……”她右手牽着的小姑娘不解擡眸:“娘親,姐姐為什麼突然要嫁人呀?不是說姐姐的嫁妝錢還沒攢夠嗎?”
章若琬面對小女兒的疑問鼻尖更酸,她勉力笑了笑:“官家給姐姐備好了嫁妝,現在已夠了。”
“那娘親為何難過?慕家不是好人家嗎?”江扶桑小姑娘更不明白了。“自然是好人家。”章若琬更加難過。
江指揮滿心無奈、又兼心疼,看了眼皇帝親寫的聖旨,長長一歎:“罷了,慕家清貴,慕尚書慕禦史都是好人,想來不會為難英兒。幾年前我受傷未愈,下朝時險些跌倒,正是慕尚書及時扶住。他問我哪裡受傷,又差人給我松開了上好的藥來……”
章若琬突然想到一件事:“這事我也記得,似乎是一個模樣極清俊的少年送來的。”江指揮點頭:“那正是慕禦史,當時他要去珍寶閣,便順道送來了。”
章若琬細細回想從前那少年的舉止,眉心微松:“那孩子确實好,長得好看不說,舉止也是有禮。若官人不說,我竟不知道他是慕禦史。”
江指揮又是歎氣:“唉,既然這事定下來了,咱們也不好讓英兒一直出門了。得差個小子去把英兒找回來——大壯!”
“诶!在呢!”
…………
“駕!”江扶英一夾馬肚,目光堅毅地望着前方,上半身緊緊貼在馬背上。身下的馬兒明明是第一次見面,卻和她配合得極好,以馬踏流星之勢沖破終點,拿下頭名。
江扶英平複着自己的呼吸,手下也溫柔地撫着馬兒的毛發,求人辦事的男人又驚又喜地跑過來,喜笑顔開:“江娘子果真神勇!若娘子能上陣打仗,恐怕最低都是個先鋒将啊!”
江扶英笑意自得,溫和文雅的長相在此刻散發出熱烈驕傲的神采:“您謬贊了,我可不懂什麼兵書陣法,做個斥候還差不多。”她笑着下馬,把缰繩送回男人手裡,男人也把沉甸甸的銀子雙手捧上:“娘子辛苦。”
“下次賽馬再合作啊。”江扶英抛了抛荷包,确定足量後笑意愈發真實。她拍了拍身邊毛發烏亮的駿馬:“真不愧是黑馬,勁兒真是足足的,我喜歡。員外,日後有緣再見。”
“姑娘!”
江扶英笑眯眯的轉身,被人猛一喊吓了大跳:“大壯?你吓死我了!”她沒好氣:“有什麼事?跑的這麼急匆匆的,當心摔倒。”
大壯憨厚地撓撓頭笑了:“那哪兒能。大姑娘,您今日有喜——官家為您賜婚,您的夫婿就是最近上任的慕禦史,慕尚書獨子呢,您高不高興?”
“什麼?”江扶英震驚地睜大眼:“我?被賜婚?”
“是啊,您快點回家吧!說不定咱們還能去迎樓好好吃一頓呢!”大壯歡天喜地,江扶英笑不出來:“……行吧,咱們先回家。”
江扶英心裡是真不解,好端端的她怎麼會被賜婚?家世不顯、又無才名,怎麼會被高高在上的皇帝盯上、還被賜了婚,對象還是京裡有名的貴公子……
她皺眉快步走着,一回到家便被小妹妹撲了滿懷,她一把抱起妹妹向院裡走:“扶桑,姐姐賜婚的事你知道多少?”
“知道姐姐的嫁妝有了,官家送的。”小糯米團子奶聲奶氣。
江扶英一時竟無語凝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