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動風铛,卷簾珠下人。
燕奚和孫榮嬌這一個研磨,一個多月的時間便過去了,第一冊算是勉強編撰完成。
自那日起,她日日早出晚歸,倒顯得孫府更像是她的家了。而她與孫榮嬌認識,也不過幾日,這不由讓燕聽雪大為吃醋。
自己好端端的手帕交,轉眼就跟别人如膠似漆了,能不傷心嘛。
燕奚察覺到自己看罷送過去的書沒了下文,立即警覺預測此事,提前跟孫榮嬌商議好對策,次日去孫府也将她帶了去。
燕聽雪這才知她們二人每日聚在一起是為她準備生辰禮。燕奚想親手學來坊間木匠之藝,便以孫府做了掩護。餘下時間,她們順便在談那市井小說、巷間話本,行尋找茶後話間談資之事。
燕聽雪笑道:“離我生辰禮這般遠,你竟便考慮到了。”
燕奚忙道:“這不是不想讓阿姐知道。但是如今阿姐因為我們不開心,我便隻得讓你提前知道了。”
燕聽雪聽這話,反而愈發顧影自慚,為自己生出那般心思覺得不該,看燕奚的眼神更加溫柔如水,寵溺無邊。
燕奚心中暗爽,便不做他解釋。
沒了燕聽雪這一顧慮後,燕奚和孫榮嬌做事愈發得心應手,不過月餘便完成了第一冊。
期間燕奚也經常跟孫策泱碰面,偶爾将自己喜愛的點心玩物也帶他一份,多日下來,二人全然忘記初見那日的窘迫,熟得像是多年知交好友。
另一邊燕奚也讓阿澤帶着他的小兄弟,輪番密切觀察燕聽雪的社交。她知曉程澈登門拜訪過幾次,燕聽雪同他出去過一次,顧寒霜上門拜訪被拒一次,還有燕聽雪出門布施粥飯兩次。
一切軌迹正常,且沒有任何和男主有交軌的地方,程澈這個備胎的作用也被發揮得非常完美,燕奚十分滿意。
燕奚覺得自己這可算是愛情事業兩不耽誤,妥妥的人生赢家,每日毫無負擔早睡早起,皮膚變得光滑滋潤不少,心情更是大喜,完全進入良性循環狀态。
許慕每日視聽,夜裡便将一日所見禀與韓蕲,起初他還隻挑重要的講,後來發現韓蕲似乎頗為在意一些細節,便事無巨細,然僅兩日他便發現韓蕲對此極不耐煩,在孫府想了一日,突然想通了,試着隻講與燕奚有關的任何事,發現韓蕲果然沒有皺眉,他這便懂了,日日便按這個模子來,後來更是得心應手,隻講韓蕲最為關心的問題,比如,燕奚和孫策泱二人之間的進展。
這幾日韓蕲心情愈發陰晴不定,時笑時冷,有些飯菜前日還喜歡次日端上便撤盤子,搞得廚房人心惶惶,不斷問畢之若如何準備。
畢之若也扶額,他這哪知道,要看那邊的姑奶奶天天愛吃什麼,又給孫家小将軍夾什麼,送什麼了。
求得多了,畢之若便先一步攔住許慕,打聽有關之事,告訴這禁忌。
一去二來,二人之間也形成一種難說的默契,一個眼神畢之若便緊急去辦了。
小說基本整理好了,就待她找阿澤幫忙處理。
兩耳不聞窗外事已有月餘,今日燕奚特意帶上祁蘭,出門遲了一些,在市集上轉了一圈,發現街上比往日更為熱鬧,這才得知會試不日便要舉行。
她随意摸了個書生模樣的人打聽:“這位君子,你可了解今年會試是如何辦的?誰來監考?”
書生瞧了燕奚一眼,還是如實答了:“今年依舊辦在秋鹿書院,文武主考官分别是敬王殿下和攝政王殿下。”
“姑娘并不應試,問這個是何意?”
燕奚一聽,連忙裝作害羞的樣子答:“不瞞你說,我心悅之人也是今年考生,他怕我擔心不肯多言,我就想問一些消息讓自己安心些。”
“原是如此。”書生表現地有些失意,“那便預祝兄台今年榜上有名。”
“多謝君子吉言。”燕奚道。
他目送走那人,身後突然出現了一隻手,猛地爬上她的衣袖抓住了她。
“阿姐什麼時候有心悅之人了,怎麼不告訴我?”
燕奚回頭,見是阿澤,便笑道:“騙他呢。不過,阿姐目前确實有一個比較喜歡的人,他很厲害,是一個少将軍呢。”
阿澤一聽,兩個小小的腮幫子立馬鼓了起來:“阿澤也很厲害啊,阿姐更喜歡我們誰?”
燕奚笑着揉了揉他的腦袋:“阿澤也很厲害,阿姐當然很喜歡阿澤。不過兩種喜歡不一樣的,阿澤在我的這份喜歡裡排第一位,他是另一份的第一位,阿澤日後就會明白了。”
阿澤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我雖不明白,但隻要阿姐最喜歡阿澤就好。”
“你來的正好,我正有事找你辦。你辦事我終歸放心些。”燕奚道。
阿澤立即拍了拍胸脯:“阿姐放心,有我出手,肯定事半功倍。”
“好,此事不急,我先問問另一件事。”燕奚還沒說完,她似是提前預知到阿澤低頭要跑,忙蹲下捉住他的雙肩,讓他正視自己:“近日我比較忙,便未管你們這邊,上次與你們找了私塾先生,你們可有認真聽學?”
阿澤眨了眨眼,笑道:“那是自然,阿姐的話大家定言聽計從。”
燕奚“哦”了一聲,笑着瞧他:“今日又不是休沐時間,你怎會出現在這裡?”
阿澤腿一軟,燕奚已知,當即松開他,作勢生氣往前走:“既然如此不聽阿姐的話,阿姐以後便不理你了。”
阿澤一聽,神色便慌了,忙跑過來拽住燕奚的衣袖哀求:“阿姐我錯了,可是我實在聽不會,這才跑了出來。”
燕奚腳步一停,拉着他蹲到巷子角落,歎了口氣:“阿澤每件事都辦得那麼好,明明那麼聰明,怎會聽不懂。隻怕你無拘無束慣了,突然多了個先生管教,且先生講的太過晦澀,你不感興趣,一心隻向往蝴蝶與蜻蜓,終日神遊,這才課業不成。”
阿澤驚愕地看向燕奚:“阿姐怎麼知道?”
燕奚以手支頭,歪頭瞧着他笑:“因為阿姐當年也跟你一樣,後來被媽媽說過,也知錯就改了。”
阿澤低着頭道:“我明白了,下次我再也不敢了。”
燕奚又撫了撫阿澤的頭:“阿姐不是逼迫你,隻是想讓你們認真試一試,試一試這條路你們能不能走。人生并非這一條路可以走,但是需努力過才知道哪一條路适合你們。若是這條路不适合你們,阿姐另為你們想辦法,讓你們将來能以這條路安身立命。總不至于當一輩子小乞丐吧。”
阿澤大為感動,立馬撲進燕奚懷裡抱住她:“阿澤知道了,此後回去定認真給先生道歉,認真學習,并将課業及時彙報給阿姐。”
燕奚笑着回抱:“好。”
二人作别後,燕奚又帶着祁蘭到處轉悠,便轉悠到上次買畫的地方,此地已經換成了糖畫攤,燕奚覺着奇怪,想着今日會試,或許書生也參加了,近日正在準備考試,一時也不疑心有他,買了幾個糖人,跑到孫府找孫榮嬌商議。
進府沒走幾步就撞見了孫策泱。
今日他穿着平日裡不常見的寬袍大袖,白衣粉襯,上面繡着大片的海棠花,堪堪有些權貴公子的氣質了。
她腳下的步子一時也歡快了,三步并兩步跑到他身側喚住他:“策泱哥哥。”
孫策泱回頭,臉上的失落旋即轉為喜悅,他也笑了:“奚妹妹怎麼今日來這般晚,是晚上熬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