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她停住了,半分不管場面,朝着燕奚這桌道:“舊聞燕聽侯府的小姐也是個個玲珑,舞曲甚好,妾也想見識見識燕家小姐的本事。”
燕奚的手指扣了扣桌子,她就知道。原小說是她暗中引的頭,如今沒有她引頭,故事要如期進行,引頭的人就馬上換了人。
燕聽雪的才名不少人聽過,就是舞一事,并無人聽過。而燕奚就更不必說,毫無所長。有些同燕聽侯府交好,或是看重燕聽雪這個人的權貴,不免都有些擔心。
俞太妃也是氣惱,這人竟又給自己惹出了亂子來,不由狠狠瞪了一眼自己的兒子。
顧寒霜的氣壓也很低。
他帶她來,不過是她求了很久,且自己知曉母親想法,想找個人替自己擋一擋,未成想她竟挑釁到心上之人的頭上。
可如今再怎麼攔也是于事無補。
燕奚要起來跟她對峙,身側一隻溫和有力的手卻摁住了自己。
“阿姐?”
燕聽雪稍稍安撫她,微笑着朝她搖了搖頭,而後站了起來。
“臣女今日所穿常服,不宜舞蹈,不如可讓臣女于這春芳庭換一身适合的衣服。”她謙卑有禮,高下立判。
聞言,俞太妃的目光裡不禁有了些期待,她揮揮手,讓身旁宮女引着燕聽雪去換裝。
燕聽雪再現,身穿皎白,是這天地豔豔色中的一抹雪,高空碧道裡的一輪月,清澈皎潔如高山之巅雪化清泉,婉轉悠揚若清風竹林間旋轉的葉。水袖輕揚,一舞驚鴻,宴間開了一朵潔白嬌麗的花,其他的豔色再難奪其風華。
晉扇扇看着身側之人癡迷的神色,心中後悔極了。
孫榮嬌和燕奚對視了一眼,解氣地擊了個掌。
俞太妃眼中驚豔之色難掩,一舞罷她神色大悅:“賞!”
燕聽雪連忙謝過,再次恭賀太妃。
她從手上取下一支翠色玉镯,遞到身側宮婢手中,由她傳到燕聽雪跟前:“這手镯哀家入宮前便帶着了,今日瞧着你心生歡喜,便贈你了。”
這手镯燙手,燕聽雪不自覺瞧了顧寒霜一眼,見他也殷殷瞧着自己,竟是鬼使神差般伸手接過:“聽雪謝過太妃娘娘。”
燕奚瞳仁一縮。
什麼時候的事情,她竟毫無察覺!難道說,男主和女主走到一起,當真是宿命使然嗎。
可是她已經改變了燕奚這個配角的命數,怎麼會改變不了他們呢。
晉扇扇的臉都青了。
在場各位或多或少戀慕燕聽雪或顧寒霜的人,皆是神色一暗。
燕聽雪帶着所有人的目光落座,葉母有些擔憂:“聽雪……”
燕奚也頗有些委屈:“阿姐……”
燕聽雪笑着撫了撫燕奚:“我心中有分寸。”
舞衣終歸是有些不舒服的。在旁人開始表演獻壽,燕聽雪起身,告訴燕奚她出去将自己衣裳換回來。
對面的晉扇扇見她起身,心下一狠,便也起身。
這個消息對燕奚實在不妙,她撐着頭,借酒消愁般一連喝了好幾盅青梅酒。這酒落到嘴裡,再無開始的甜,隻留滿嘴的酸。
為什麼事情一件件都脫離她的計劃呢。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任務不僅毫無進展,還有倒退之勢。她還真是隊伍裡最差的專員,什麼都做不好。
不知不覺,一壺便被她喝完了。
燕奚搖了搖酒壺,惡狠狠擡眼朝對面瞧了一眼,卻是一愣,不知何時對面的晉扇扇也不在了!
燕奚想起身側許久未歸的燕聽雪,心下不由擔心。宮宴後面的劇情是什麼,她記不清了,但現在看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她跟阿娘知會一聲,又告訴身側孫榮嬌若她久尋阿姐不歸,定要出去尋她,這才一呲溜從席間消失。
這春芳庭後側和前門完全不同,這個宮闱似乎通向禦花園,以成排的玉蘭樹做隔絕,不另設宮闱牆禁。
燕奚随手拉了一位宮婢,問她春芳庭換舞衣的地方在哪,婢子瞧着她周身氣質華貴,便放下自己手中的活,帶着到了地方,是在這玉蘭林的東側。
燕奚道過謝,進去瞧,裡面除去換去的衣裳,已然無人。
果然有事。
燕奚奔出去,往玉蘭林的盡頭去。走到盡頭,視野逐漸開闊,花圃曠地,假山湖水,一一覽入眼中。
燕奚站在亭子上朝外眺望,禦花園一衆當即入眼,紅粉宮女,青綠黃門,其他的豔色便定是食飽飯足、出來遊蕩的權貴們了。
她左右環顧,想找印象中的那抹青白,終于在一處離假山不遠的湖邊看到了一抹明黃和青白。
燕奚啧歎,都說撿人準是女主的标配啦,她那是意外。
她原以為無甚發生,收眼時卻看到假山後藏着一抹玫瑰紫。
燕奚再次瞳仁一縮:晉扇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