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奚坐在留仙居内,又薅出自己那幾片稿紙,開始塗塗畫畫。
對比字迹,已然千差萬别,燕奚很是滿意。這說明她還是挺有天賦的。
燕奚在所有安排上都打了個叉,頓感一身挫敗。她思來想去,似乎她這麼作為好歹攔住了燕聽雪其他桃花上門,這才連忙寫上顧寒霜的名字,悠悠打個勾。
今日祁蘭回來得比預想要早,好奇一問,結果竟然是芳菲同燕期見面去了。具體是什麼事,祁蘭也不得而知。
雖說并未知全貌,已足夠訝然。
怎麼好像,芳菲和燕期的關系走向,比她出府時要親密些。
是因為受傷一事嗎?
燕奚下意識咬住筆杆,筆尖的墨落到紙上,浸染一片,她這才連忙回神。
韓蕲坐在她身側,此刻睨着她的動作,倏然一哂,“被何事困住了步伐?”
燕奚順勢道:“為什麼愈是靠近,反而疏離?”
韓蕲的眼眸輕輕掃過她,又定睛至她的臉龐:“或許,以前是不敢奢望,如今是奢望不了。”
“是這樣嗎?”燕奚思考,“有什麼區别嗎?”
韓蕲道:“再試試,你就懂了。”
看來是不打算同她解釋了。
燕奚歎了口氣,“好吧。”
*
燕奚又守着聽雪院好幾日,想盡辦法讓二人獨處,但總感覺二人之間少了些什麼,尤其是燕期頭上的好感不進反退,如今都到63了,岌岌可危。
連日下來,燕奚都愁眉苦臉着,晚上入睡的時候也将韓蕲推開了,搞得韓蕲白日裡遇見燕期和燕聽雪,臉色也頗有些不好。
燕聽雪心中帶些疑慮,暗戳戳問過燕奚,結果自家妹妹神經大條,壓根就沒發現,隻得在殿下跟前更加謹慎行事。
如此幾日後,燕奚終于等來了第一封遞入聽雪院的拜帖。
彼時燕奚繡品上的紅花已經繡了有一片,紅花黃蕊,越發像梅。
或許是聽了韓蕲的話,她心裡已經帶入了梅花,此後針針偏向那個方向。
“誰的帖子?”燕聽雪還沒開口,燕奚就即刻伸頭過來觀睨。
芳菲回道:“是南陽王世子。”
好消息,是燕期的情敵。
提高他的危機感,是迅速促進感情的良劑啊。
燕奚立即拿過帖子,湊到了燕聽雪面前:“阿姐,去嘛去嘛,你都好久不出府了,如今出去解解悶呗。”
燕聽雪有些為難,“小奚兒,你明知世子他……卻還要我答應邀約。”
“那又如何?”燕奚道,“發乎情止于禮,他又不敢對你做些什麼。這次你把我、燕期都帶上一起,他又敢對你說些什麼呢。而且有我們三個人在呢,我不信還能有哪竄出來的流氓敢欺負你!”
“去嘛去嘛~”
燕奚不斷地搖晃着燕聽雪的衣袖,直到她神色終于動容。
燕聽雪笑着拿過帖子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我看是你想出去玩了罷。罷了,既然你這般說,我便帶着你出門逛一逛。”
燕奚以笑臉應答。
她就知道,燕聽雪,是心軟的神。
芳菲帶着這個好消息歡歡喜喜去回話,燕奚也以想韓蕲的借口,跑出了聽雪院。
她回到留仙居的時候,韓蕲正立在院子裡,比着她院中的兩棵直挺挺的梧桐樹,似乎指揮着人造什麼東西。
燕奚提着裙擺飛速靠近,又在距離他一步之遙停了下來,朝他并攏:“在幹什麼呢?”
“覺得此地适合做一架秋千。”韓蕲道。
燕奚的眼睛倏然彎起,“你人還挺好的嘞。”
韓蕲輕輕瞥了她一眼,習以為常。
“程澈的帖子,有你的授權罷。”笑了好一會兒,燕奚難得正色。
韓蕲沒有望此時與自己并肩的她,心領神會,“聰明了一回。”
“考核時候,你也是故意安排顧寒霜的罷。”燕奚道。
“怎麼又想到了這件事?”韓蕲道。
“因為那日義憤填膺的話,我本意就是說與江姐姐聽的。”燕奚道,“其實讓江姐姐拿除琴以外的其他夫子,才能讓我的話更有說服力。”
“非也。”韓蕲道,“你已經于她心中種下疑根,自然越巧合越好。她有嘴,會去問薛晝的。”
燕奚稍稍撞了撞他的肩,“前幾日推脫得緊,怎麼突然願意幫我了?”
韓蕲無意識地磋磨着自己的指關節,“前途未知,不如順勢而為。”
燕奚聽得雲裡霧裡,她輕“啊”了一聲,韓蕲卻沒有繼續說下去,她便也不問了,又絮絮叨叨提起了别的話。
那一日,韓蕲于庭中站了好久。
第二日,燕聽雪打扮得很随意,不過選的竟是一件鵝黃的衣裙,風格也更加幹練些。
燕奚有些訝然。
雖說她之前探查過她閨房所見,她确實紅黃的衣裙較多,卻不怎麼見她穿,平日裡穿的都是些素色。
甚至對于顧寒霜,燕聽雪都沒有展示太多她的喜好。
今日隻是見程澈,竟将衣裙換上了?
她心中存疑,卻不敢去問,隻是驚着眸子,笑嘻嘻地對燕聽雪道,“阿姐穿鵝黃竟也這麼好看!”
燕聽雪柔柔笑着:“就你嘴甜。”
程澈是帶着自家馬車過來的,他騎于馬上,紅衣獵獵,而身後的馬車,估計就是裝她們一行人的。
燕奚笑道,“今日的小王爺真俊俏!”
她剛想靠近說些什麼,身側突然伸出來一隻手,将她扯了回來。手勁很大,不似女子。
燕奚回頭望去,果見是韓蕲。她奇道,“你來幹什麼?”
他舉着手中紅紅的拜帖,“世子,亦邀請了本王。”
燕奚想了想,好像隻有自己兩手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