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之若領命而去,臨别前,遞給了他一封信。
信上所寫,是程澈的字,漸青。
不親不節,程澈寄信,定是有求于他了。
他拆開,逐字讀完,心上的疑雲又濃厚了幾分。
跟燕聽雪也有關系。
回憶種種,從他認識燕奚啟,她所忙碌的樁樁件件事,抛卻孫策泱,都是與她有關。
為她尋找适宜得當的郎君,一番不成,三番不棄。
為她争得獨當一面的機會,努力學習,辛苦籌劃。
為她破碎和顧寒霜的交扯,鞍前馬後,不氣不餒。
燕奚啊燕奚,你究竟還有多少秘密瞞着我。
他握着信紙走回書房,略一思索,提筆寫了回信。
*
畢之若來到了人事房,看到忙碌的祁蘭同一衆人,随意拍了一位小厮,示意他将管事喊出來。
管事見到門口立着的畢之若,慌忙要見禮,他立即比了個噓聲的手勢,将他招呼過來。
出了門,走得遠了些,管事的臉立即便皺了起來,“先生你可來了。這所有花名冊都快翻完了,老奴差點拖不下去了。”
畢之若拍了拍他的肩,“胡管事辛苦了。将桑俞添在采買處,便說先前找得眼花略了過去,複又翻到,原來是新來不久的婢子,還未記住她的名字。帶她到采買處,自有桑俞站出來。”
管事的感激接下,“還是先生安排妥善。”
待他回來,忙找到後勤處的花名冊,在采買處添了桑俞的各種信息,朝着光陰幹了墨,這才大吃一驚般地遞到祁蘭面前,按照畢之若所說,一五一十編述與她。
祁蘭并未多想,自覺完成了燕奚的任務,連道了幾聲謝,請負責采辦處的婆子帶着她去尋桑俞。
婆子為她指引,祁蘭終于得以見到燕奚點名執意要的人。
她的氣質果然與人不同。
她周身的氣息很沉穩,低眉順眼的,腰背卻挺得很直,不好奇,不東張西望,不自卑内斂。
一排婢子裡,她最凸顯。
不過比之她還是相差無幾的。
祁蘭心中暗暗比較。
祁蘭喚了她,“王妃要見你,請跟我走吧。”
雖已知曉,桑俞還是表現出訝然的神色。
其實她在殿下的一衆暗衛裡并不出色,甚至可以說是平庸普通,做過的也隻是些傳遞消息的小任務。
殿下留她,不過心善。
在一衆暗衛中從不顯露的她,怎麼會平白被王妃知曉,實在怪事。
不過她很高興。
她終于有了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任務——
保護王妃。
祁蘭将她帶到徇思居,彼時燕奚已經梳洗起身,攜着小綠坐于庭中。
目前小綠死機,原身顯露,沒有屏障她也不确定衆人是否能見。如今設計,一則試探衆人是否可見,二則若是能見,反而給小綠一個名正言順存在的機會。
她若無其事地撫着小綠身上的綠毛,觀摩着在場婢子的神色。
無一不低頭,屏息不敢言。
看來隻能等到祁蘭回來了。
她抱着小綠,看到領人歸來的祁蘭,身後穿着紫藍仆裝的女子。
女子的面貌比記憶中更冷些,帶着一些緊張,沉穩無息地等待燕奚的命令。
燕奚沒有開口,等着祁蘭自己上前。
果然,祁蘭像是看到什麼了,訝然靠近燕奚,“小姐哪捉來的鳥?”
果然。燕奚心中暗歎,笑道,“早起要梳妝的時候,它一個不留神撞到我頭上,撞暈了。”
“祁蘭,你去為我尋一個鳥籠吧,其他人辦事我不太放心。我看這鳥實在蠢,讓它待籠子裡,看它幾時能醒。”燕奚笑着又吩咐了祁蘭一個任務。
祁蘭一門心思感動燕奚醒來如此依賴她,忙領命去辦了,不疑這也是燕奚支開她的招數。
待祁蘭走後,燕奚将桑俞喚得近了些。
“之前在何處就職?”
桑俞按照畢之若吩咐的話術詳細述來。
燕奚反而懷疑了。
隻是采買處的婢女,如何能在她身邊兩大陪嫁婢子走了之後,頂替上位?
按理說,重開的世界裡,大家的性格身份并未發生變化,行走的軌迹應該也相似才對。
燕奚仔仔細細地瞧了她一眼,笑吟吟地道,“把你的手給我瞧瞧吧。”
桑俞心中一驚,不敢表露于面上,乖巧遞手。
果然,燕奚在她手上看到厚重的繭子。
燕奚試探般撫着她掌中繭子,“之前你在何處就任?”
桑俞裝得有些傷感:“奴婢初入府,之前是給人浣衣劈柴的。”
燕奚仔細想了想,府上确也沒多少婢子,也算合理,暫且按下了這個疑思,拉着她的手笑臉嫣然,“以後你就随侍我身邊吧。”
桑俞呼了一口氣,跪謝道,“謝王妃賞識,奴一定盡心盡力,忠貞不二。”
燕奚心裡默念:主線人物g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