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長夜寂靜,耳邊隻能聽見風吹林葉的沙沙聲。雲層遮蔽了明月,四周陷入一片漆黑,隻能借着朦胧的微光,勉強辨認出來時的路。
沈南寂在樹下站了半晌,直到再看不見一絲月光,這才站直身體往回走。躺在地上的段雲瀾見狀,連忙一個翻身爬起來,一邊喊着讓沈南寂等等他,一邊快步跟上了沈南寂。
林間栖着過冬的鳥兒,此時它們被段雲瀾的叫喊聲驚醒,驚慌失措地撲騰着自己的翅膀,忙不疊從溫暖的巢窩中離開,飛向了暗夜的天際。
段雲瀾見狀,也不急着回去了,饒有興味地站在原地,看着林鳥飛走的方向,似乎是在思考它們究竟還會不會回來。
沈南寂一個人回到駐紮的地方,見到守夜的幾人圍坐在一起,他們小聲地說着話,似乎是怕吵醒了睡着的旁人。見到從林中回來的沈南寂時,他們先是怔了一下,有些意外沈南寂居然還沒有睡覺。
左右也是睡不着,于是沈南寂擡手和他們打了個招呼,随後便徑直走了過去,在幾人的身側坐了下來。
“殿下不去休息嗎?”幾人見到沈南寂居然直接坐了過來,頓時有些驚訝地問道。
“睡不着。”沈南寂隻是随意地打了一句,也并沒有要往深了解釋的意思。
那幾人聽了沈南寂的話,隻猜測沈南寂可能是第一次睡在野外,還有些無法适應這樣的環境,所以才睡不着。自認已經猜到真相的幾人,便也沒有繼續追問。生活在軍中的人往往都性格直率,白日裡他們也與沈南寂相識,此刻見沈南寂主動坐過來,便也不再拘謹,一齊聊着自己這些年的所見所聞。
直到月上中天,時間已經很晚了,沈南寂這才和幾人道了别。可是等到他躺下之後,意料之中的還是睡不着,不過沈南寂最終仍舊是閉上了眼睛,任由黑暗将他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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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隊人馬行了月餘時間,才終于抵達了西南郡。這一月時間的大多數時間,他們都是在野外度過的。因為需要盡快趕往西南郡,所以他們趕路的時候并不刻意去尋找小鎮或是驿站,有時為了快捷,甚至還會直接走山道。
不過唯一要說的是,經過這月餘的時間,大家彼此之間也算是互相了解熟識,沒了一開始的生分,算是一個好的征兆。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來到了西南郡,還沒進城,遠遠地就見到有人正在遠處張望。
行在前頭的将士見了,駕着馬來到了馬車旁,“殿下,小将軍,城門口似乎有人。”
下一刻,車内的轎簾被掀開,沈南寂探頭出來,向着城門的方向看了一眼,“能認出那是誰嗎?”
“看穿着,像是這裡的郡守。”将士遠遠地看了一眼,仔細甄别一番後,回答沈南寂。
聽到這個結果,沈南寂微微有些驚訝地揚了揚眉,随即沖那将士說道:“先過去看看,看他想做什麼。”
那将士得了命令,應了一句“是”,随後便又驅馬去到了最前方。沈南寂瞥了一眼遠去,随即放下了轎簾,沒再理會外面的動靜。
車内的其餘兩人自然也将方才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段雲瀾問道:“西南郡的郡守怎麼會在外面,難道是特地出來迎接我們的?”
“可是他怎麼會知道我們今天來?”姜念念有些奇怪地問。
此話一出,原本還未想到這一點的段雲瀾,也是怔了一下,随即他忍不住猜測道:“難道是有人向郡守透露了消息?”
沈南寂自然懂段雲瀾的意思,不過他也并沒有認可段雲瀾的猜測,隻是道:“此事尚且沒有定論,還是不要随意猜測。”
段雲瀾接收到沈南寂的想法,了然地點點頭,沒再多說。
眼看着就要到西南郡了,隊伍的行進速度也放緩了許多,馬車不疾不徐地向前駛去,逐漸逼近了城門。
程兆續遠遠就瞧見了陌生的馬車隊伍,眯着眼睛瞅了半晌,确定了是自己在等的人,心中終于捺不住欣喜起來。可是他左等右等,發現那馬車仍舊不緊不慢地駛着,程兆續甚至都要從那馬車上看出幾分閑适來。這可把他急得,差點都要沖上前去,直接自己動手去駕那輛車了。
好不容易等到馬車駛近,程兆續才終于松了口氣,就在剛剛,他甚至都快要以為那馬車會掉頭離開了。
馬車在城門前停下,裡面的人還沒有出來,程兆續就已經率先堆起了臉上的笑容。坐在馬上的将士們見狀,臉上的表情都有些一言難盡,不過他們也隻是瞥了一眼,随即就移開視線下馬等馬車内的幾人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