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念出來時,女人還沒有睡着,她剛将小凜哄睡着,此刻坐在屋外的小方凳上,補着一件破了洞的衣裳。
聽到動靜,女人起身迎道:“姑娘還沒有歇下嗎?”
“我來還東西。”姜念念沖女人笑了笑,“順便來問問,還有沒有被子。”
“你們那間屋子的櫥裡放着平時不用的被子,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可以用那套。”女人一邊說着,一邊接過了姜念念手中的盆。
姜念念道過謝後,并沒有立即離開,她的目光落在女人縫好的衣服上,忍不住誇道:“夫人的手真巧。”
女人一怔,大概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稱呼,不免有些難為情,“不用加我夫人,姑娘若是不嫌棄的話,叫我嬸子就好了。”
“好,嬸子。”姜念念點頭應下。
兩人正聊着,忽地聽見窗外沉悶的風聲,像是猛獸的嗚咽低吼。狂風撞向窗棂,發出急促的聲響,讓人心中沒來由地生出些恐懼。
“這風聲,今夜恐怕會下雪。”女人側耳聽了片刻,随後說道,“這大概是入春後的最後一場雪了。”
“等雪停之後,天應該就暖和了。”姜念念笑着道。
“是啊,新的一年又來了。”女人神色平淡,語氣中倒是帶着感慨。
就在這時,她們對面的房門突然被推開,小凜揉着惺忪的眼睛走出來,迷迷瞪瞪地喚道:“娘。”
女人看到從屋内走出來的小凜後,有些驚訝地問道:“小凜怎麼又醒了?”
“外面風好大,我有點害怕。”小凜一邊說着,一邊走近了女人,整個身子都貼近了女人。
“阿娘在外面呢,小凜不怕。”女人聽到小凜的話後,柔聲安撫道。
“可我想要娘陪我睡覺。”小凜拽着女人不撒手,撒嬌似的說道。
姜念念看着小凜,不知想到了什麼,女人一擡頭就看到了姜念念沉思的神情。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對姜念念一笑,說道:“不好意思啊,小凜可能有點害怕。”
“小凜還小,害怕也正常。”姜念念被女人的話喚回了神,她笑了笑,說道,“嬸子還是陪小凜回屋吧,時候也不早了。”
“嗳,好。”女人應了一聲,而後又突然想到了什麼,叫住了也正準備回屋的姜念念,“姑娘。”
姜念念有些不解回頭,“怎麼了?”
“你弟弟的傷怎麼樣了?”女人問道,“我之前看他,好像傷得不輕。”
“已經出現包紮過了。”姜念念道,“之後的情況可能還要再看看。”
女人聽到姜念念的回答後,一臉的不贊同,“你們這些年輕人啊,養在深閨宅院裡,什麼也都不懂,等出了門就什麼也不知道了。這受了傷後身體自然沒有平時硬朗,稍有個不慎就又要遭罪。”
姜念念聽着女人絮絮叨叨地說着,也沒有出言打斷,女人見她态度良好,總算是沒有繼續絮叨,而是轉身進了廚房,過了片刻後又從裡面端出一碗棕褐色的藥出來。姜念念順着空氣聞了聞,隻覺苦得發澀。
“這是治療發燒的,你讓你弟弟趁熱喝了,不過夜裡也還是要多留心。我給你打一盆涼水放在外面,要是夜裡還是發了燒,就用毛巾沾了涼水,然後放在額頭上降溫。”女人叮囑道。
姜念念接過藥碗,向女人道了謝。聽到女人事無巨細地說着注意事項,她忍不住想到,好像就連沈南寂的親生父親,都從未如此關心過他。
向女人道過别,姜念念這才返回了屋内。沈南寂此時已經躺到了床上,不過卻皺着眉似乎睡得并不安穩。
似乎是聽到了動靜,他緩緩睜開了眼睛,視線望向了姜念念的方向。
姜念念見他醒了,連忙說道:“醒了就先别睡,起來先把藥喝了。”
“什麼藥?”沈南寂可能是還有沒回神,不過卻還是下意識地坐起了身。
“治發燒的。”姜念念解釋道,然後将手中的藥碗遞給了沈南寂,同時擡手覆上沈南寂的額頭,幸好還沒有發燒,姜念念松了一口氣。
她的注意力都在沈南寂的額頭上,所以自然也沒有注意到,原本端着藥碗出神的沈南寂,在她手觸上額頭時,身形有一瞬間的僵硬。
那碗藥溫度正好,應該是女人熬好後放在那溫着,姜念念收回手退後站起身時,便正巧看到沈南寂面無表情地将藥碗抱起來,直接咕嘟咕嘟幾口将藥喝完了。
姜念念看着他,想到自己聞到的味道,突然有些不太确定:“難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