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客官,蔽館如今隻剩了一間天号官房,還有一間人号稍房,不知您要住哪一種?”
“最好的,能住幾天?”
淩玦将金貔貅丢在櫃台上,回頭打量着這間客棧。
賬房見着那金疙瘩,登時眼前一亮,拿在手中用大牙咬了咬,眼珠骨碌一轉,喜笑顔開道:“客官放心,您且住個半月不成問題。”
“嗯。”淩玦随意應了聲,目光漫不經心地掃向門口。
“客官,您的房間在後頭,小的先讓人帶您過去?”賬房見她作已婚婦人打扮,且出手闊綽,應當是有些家底的官家夫人。
不過她卻獨自出門住店,連個侍女都沒帶,估計出是來私會什麼人的。
“不急。”淩玦斜倚在櫃台邊,掩唇打了個哈欠。
賬房幹着這個活計,每天迎來送往,也見過不少偷偷出門會情郎的婦人,但這般不加遮掩的,倒是頭一次見。他頓時多了幾分看熱鬧的心思。
“您這是在等人?”
“算是吧。”
“要不您落個座,小的給您上壺茶?”
“不必了,”淩玦忽站直了些,“太刻意。”
賬房還未來得及回話,門口便閃進一個人影,那人疾風勁步,身後還跟着個武将打扮的随從。
他見着來人立刻垂下了頭。
這位可是貴客,别說他這個小蝦米了,就是他們東家出來都要點頭哈腰,他可不敢得罪。
“客官,那位貴客可不是一般人,最不喜别人盯着他瞧,您還是避着些的好。”賬房也不想在店裡惹出什麼事端來,遂小聲提醒了句。
淩玦沒有答話。
賬房不知她究竟聽沒聽見,正有些躊躇,想着要不要再出言提醒之時,那貴客的随從已經粗聲粗氣地開了口。
“瞧什麼呢?”
賬房大呼不妙,果然還是惹惱了貴客。他小心往後縮了縮,總之不是他惹的禍事,先躲一躲吧。
“怎麼了,不能瞧麼?”
淩玦聞言,更是直接将那人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大大方方道:“他生得好看,我多看兩眼怎麼了,又沒看你。”
随從急道:“哎你這婦人怎麼說話呢——”
“可以。”
可那人卻沉聲開口答應了下來,随從聞言,立刻垂頭後退了兩步。
淩玦卻也沒繼續同他們多言,回首對着賬房擡了擡下巴,“走吧,帶我回房。”
“不看了?”
身後的聲音讓淩玦腳步微頓,她依然背着身,搖了搖頭道:“今日看夠了,不想看了。”
說罷,頭也不回地去了後院。
“公爺,這婦人好生大膽,指不定是來私會情郎的呢。”随從不滿地抱怨了句。
鎮國公虞冽擡步向前,跟着淩玦前後腳進了後院,看着她進了房門後,轉身進了她對面的那間。
“我今日見過她。”
“她不會是一路跟着公爺來的吧?”随從立刻警惕起來。
“不是,”虞冽憶起今日在宮門前的一瞥,“她應是陛下新封的歸德将軍的夫人。”
“哦,原來是她!”随從驚呼了聲。
“你認識她?”
“公爺有所不知,今日滿京裡都傳遍了!”
随侍紫紅的面膛上,顯現出與他極為不襯的興奮神情。
“那姓盧的出征幾年,帶了個外室回來,連孩子都能滿地跑了,外室還被陛下封了個夫人,硬是将這原配氣得離了家,敢情是住到這裡來了。”
虞冽沉吟着。這事他也有所耳聞,陛下今日将那歸德将軍的一家都召進宮中封賞,本就有些蹊跷。
而這位将軍夫人,竟然這麼巧就住在了這家客棧中嗎?
與其說是湊巧碰見了她,倒像是——她在刻意等着自己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