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玦此刻卻拿腔拿調道:“嗳喲,到了這會兒,十萬可不太夠哦。”
“二十,不行再加!”
虞妃眼看着那隊軍衛抽出腰間的佩刀愈走愈近,馬上就要将她們合圍起來,沉下一顆心,“算了,你自己報個數吧!”
“姐姐果然是個爽快人。”淩玦聞言一喜,在她耳邊低語了句。
“可以可以!都可以!”虞妃扯了扯她的衣袖,咬牙切齒,“這些人可不是善茬,既然那老東西決定今天對我出手,定是在别的地方也有所準備。”
打頭的将領此時已然站到了她們身前,胡須虬節的紫紅面膛上,劃過一道危險的神色。
“陛下的旨意,你們可聽見了,若是有違聖意——”
他将自己腰間的佩劍“铮”的一聲抽出,刀尖在虞妃和淩玦面前威脅般掃過,距她們的頸側也不過分毫,頗為得意地笑道:
“你們這細皮嫩肉的,到時見血封喉可不好看啊。”
虞妃雖心中忐忑,但她好歹也是大家出身,就算當真大難臨頭,頭顱倒也依舊高昂。
“陛下又未定我的罪,馮都尉可要小心着些,若當真傷了我,當我虞家的人是吃素的麼!”
“喲,虞妃娘娘還不知道呢吧?”
馮都尉從鼻孔中發出嗤的一聲,“陛下已經昭告天下,你們虞家勾結外敵,意圖謀反!你那弟弟的國公之位已被褫奪,湛王也被除了王位,陛下新封的太子,不日可就要入主東宮了。”
虞妃的心頭一震,這一系列的動作居然這麼快,皇帝這老不死的當真是一刻也等不了了。
“所以你們最好老實點兒,還能留幾天可活。”馮都尉又将刀刃在空中劃了個圈,方才收回鞘中。
“我餓了,”淩玦卻對着馮都尉揚了揚下巴,支使似的,“時候到了,該上午膳了。”
虞妃一怔,緩緩轉過頭看向她坦然的側顔。
姐你當真是要吃不要命啊。
“你當是在酒樓呢,還想吃飯?”
馮都尉冷哼了聲,對着周圍的兵衛厲聲道:“都給我聽好了,誰都不許給她們飯吃,别說這三兩天的根本餓不死人,就算是餓死了也不會怪罪你們!”
“是,屬下領命。”兵衛齊齊應聲。
淩玦卻隻淡淡瞥了他一眼,用着他剛好能聽到的音量道:“你今晚必輸。”
馮都尉對其中的某個字極為敏感,皺着眉上前兩步,語氣不善地質問她:“你說什麼呢?誰輸?”
淩玦指了指他,輕吐出一個字:“你。”
“你懂個屁!”
馮都尉最聽不得這個字,氣得再度将佩刀抽出,指着她威逼道:“你給我老實點兒,别在我面前胡說八道!”
淩玦卻自顧自繼續道:“你今晚牌九必輸,三骰必輸,押寶亦必輸。”
馮都尉舉刀的手微微有些顫抖,因為她說的這三樣,偏偏就是自己最常玩兒的三種。
他也沒别的什麼愛好,唯獨就是喜歡在散值後去賭場玩上兩把,但最近的手氣确實不佳,連着輸了十來天都沒見起色。
他本想着今夜換班後回家時,再去坊裡試試手氣,說不定就能把本翻回來,但被她這麼一說,自是覺得晦氣。
可這女人是怎麼知道的?
正當他猶豫不決之時,卻聽對方笑了笑,輕聲問道:“想赢嗎?”
這三個字如同魔咒一般,讓他不由自主将利刃歸鞘,點了點頭。
“想。”
“想赢的話——”
淩玦淡淡抛出了四個字,“——我要用膳。”
馮都尉的臉色陰晴不定。他确實想赢,但他又怎能相信這婦人的一面之詞。
可......萬一呢?她既然能準确地說出自己的偏好,應當有幾分不同尋常的本領,說不定聽了她的真能翻盤?
馮都尉的目光閃了閃,輕咳了聲,道:“你先告訴我怎麼赢,若是你說的當真有用,我就允他們給你送飯。”
“不行,”淩玦的語氣不容置疑,“不想知道就算了。”
馮都尉有些焦急,他這些日子至少輸了自己一年的俸祿,又找同僚借了不少,現如今有這樣現成的機會可以翻盤,即便可能性再小,他也必須一試。
他閉了閉眼,咬牙道:“你且等着!”
片刻,在衆軍士訝異的目光之中,剛剛吩咐過不能給她們任何吃食的都尉,此時手中卻拎了一個食盒,穿過衆人走到那兩個女人面前。
他将食盒擱在案上,不耐道:“從廚房拿來的,快說吧。”
淩玦連個眼神都沒給他,當着他的面不緊不慢地将食盒打開,又将其中的餐食一碟碟端出,擺在自己面前。
馮都尉看着她慢悠悠地搛起一塊鵝肉,深吸了口氣:“你到底說不說?”
“吃得不飽,說得不準。”淩玦氣定神閑地将肉送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