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玺道:“你說的是姜明嗎?說實話,我沒看到她有多艱難,整天授學就睡覺,除了晚上就寝時精神百倍不想睡覺之外,她幾乎沒有不想睡覺的時候!”
教主一噎,他心道:我說的是重黎啊!總不能告訴這小子,我誤解了你的意思,我們是雞同鴨講,不在一個頻道吧……
于是,過了片刻,他仙風道骨的一甩衣袖,道:“沒有人是十全十美的,也沒有人會是一帆風順的。”
教主歎了口氣,道:“姜明是天選之子,是天命,天命不可違。你注定在她之下。”
占星師不是已經說了嗎,姜明是天之驕子,是天才,仙根慧體,是神的寵兒啊!她是天命所歸啊!
天玺看向窗外,緊緊抿着唇,良久,道:“真的有天命嗎?”
教主說:“天命不可違。”
天玺說:“那我便逆天改命。”
他的眸子裡,全是一派認真。
他就是那麼認真的說那麼可笑的事情。
可教主卻笑不出來。
“我娘親死了,我無父無母,我大娘說我注定是大哥的奴仆,是大哥的踏腳石,我不甘心,我的人生應該由我做主,我要四國所有人都聽過我尹天玺的名字!我憑什麼認命?”天玺冷聲道。
教主歎息一聲:“天命不可違,她注定是帝王之星。”
良久,天玺都沒說話。
夜寒露重,月影西斜。
也不知為了多久,天玺說:“我怎麼能甘心呢?你知道我什麼時候殺過人嗎?十四歲那一年,我上了戰場,我心裡告訴自己,我一定要闖出名堂,一定要!一定要混出一個人樣!我第一次殺人,就是一個比我高一個頭的人,戰場之上你死我活,怨不得我,可我殺了他之後,還是每晚每晚做噩夢。為了功勳,我越殺越多,那時候我才十四歲,奇怪的是,我居然不做噩夢了。”
“我其實一直知道,我一定會有報應的,我以為被姜明選為她的侍衛就是我的報應。可我現在漸漸發現,報應不止那麼簡單。我無時無刻都在想,我究竟做錯了什麼?我殺過人,但那是戰場,難道真的怨我?如果她比我努力,也沒什麼好說的,但為什麼我那麼努力,卻始終沒有用呢?”
“你明白那種感受嗎?你眼巴巴的看着放在你面前但你買不起的一件花衣服,你要努力賺錢,不分寒暑的賺錢,這樣才能買得起那件衣服,在你終于快要買到那件衣服的時候,那衣服被人買走了,那人輕而易舉什麼都不用付出就買走了花衣服,她沒穿幾次就把花衣服扔了,還嫌棄它的顔色不好看。你明白這種感受嗎?”
面對天玺的追問,教主無言以答。
天玺漸漸懷疑自己,這無疑是痛苦的。
*
二月二,龍擡頭,山下有廟會,廟會裡有各種各樣的花燈。
燈火闌珊,頗為壯觀。
姜明想要去燈會上玩,就去約重黎一起去,但是重黎如往常一樣,說:“沒空。”
是的,隻要姜明想約他,他就都沒空!
但姜明锲而不舍的約他,他也就锲而不舍的說沒空……
“你不要因為我師尊是你的死對頭李延康,你就那麼排斥我。我又不能選擇我師尊是誰。”姜明一臉痛心疾首。
重黎心道:沒有你師尊我也排斥你……
不過,好在姜明一呼百應,她想去看燈會,貴班裡的所有弟子立刻興緻勃勃,一起跟她去看廟會。
廟會上人群熙熙攘攘,無數花燈發出朦胧微妙的光芒。
雲舒雲卷,明月皎潔,彩雲追月。
夜風輕輕搖曳街道兩旁柳樹垂下的綠絲縧。
有人賣力的吆喝着,“賣糖葫蘆喽!”
也有人三五成群,拿着花燈軟聲細語交流着。
秦少沛拍拍胸口,對姜明道:“公主你看上哪個花燈,我給你買。”
姜明說:“這裡的花燈需要猜燈謎的,猜對了才能拿走。你能猜得出來嗎?”
元朔嘿嘿一笑,充滿文藝氣質的一撩長袍,啪的一聲打開紙扇,道:“這個嘛!當然是靠才華橫溢的本公子喽!詩詞歌賦本公子不在話下,猜燈謎,小事一樁!我跟你們講,我寫的話本已經賣出去幾千本了!我已經名揚四海了。說不定都不用猜燈謎,我一報我的筆名,估計人家就會把燈籠送給我!”
天玺冷哼一聲。
秦少沛哼了一下。
雪竹也不懷好意的笑笑。
隻有彤染看着元朔微微笑了笑,道:“元朔公子,你寫的是不是那本《霸道屍王愛上我》啊?我看過,真的好好看啊!”
元朔來了精神,道:“彤染小姐啊,你要是唠這個,我可就不困了,沒錯,《霸道屍王愛上我》的作者就是我,我就是皇叔公子,我跟你講啊,我的這本小黃書,啊,呸,我寫的這話本可是我收集了好多我們姜國的民間傳說,然後進行藝術加工而寫成的。”
彤染笑了笑,歪過頭問:“什麼民間傳說啊……”
元朔于是和彤染叽叽喳喳一陣子。
而秦少沛在苦想如何解燈謎,他實在猜不出謎底,于是豪擲千金!
衆人用一種看傻子的目光看着秦少沛。
有病啊,花那麼多錢,就為了買了一個花燈?
秦少沛得到花燈就想把花燈送給姜明,結果,一回頭就看到姜明不見了,人群太多了,人頭攢動,燈光迷離,哪還有姜明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