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卻有雪飄下,那是陰風消失過後,沒有依托的積雪飄下的原因。
纏着彤染的蛇怪死了,彤染便撲騰一聲掉在地上,不省人事。
姜明跑去抱住昏迷的彤染,探了探鼻息,發現還有氣,這才松了口氣。
她回頭看向許九,站起來,有點踉踉跄跄,道:“你……”
許九的目光陰沉暗淡,月光下,他的黑色長發有點沉重的垂着,發梢随着積雪飛舞。
月光很皎潔明亮,但卻照不透他的表情。
時光仿佛都忘記流傳一般。
姜明一步一步走過去,顫聲道:“你……”
“不準過來!”許九終于說話了,他痛苦的捂着嘴,目光沉重而絕望,重複吼道:“不準過來!”
怎麼會這麼難受!!
猜錯了!!
難道自己猜錯了鬼鲛珠的秘密!!
好難受!!
姜明楞在原地,顫聲重複道:“你……”
許九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吐血,全身泛着詭異的紅,青筋暴起,但卻沒有一聲哀嚎。
血染紅了那件狐裘鬥篷。
他雙手全是血,他抱着那鬥篷,冷淡的牽起嘴角。
姜明看着他,目光痛苦,卻不敢說什麼,也不敢上前一步。
他笑了一下,他全身都是血,但嘴角卻沒有一點血色!
最終,他倒在雪地裡。
撲通一聲,沉重而悲傷的砸在雪地裡。
就像是砸在姜明的心裡一樣。
姜明忽然之間,感覺到了自己的無能為力,什麼都做不了,沉悶壓抑。
為什麼,上輩子那麼憋屈,這輩子本以為有系統在手,有金手指,會好過一點,可自己還是什麼都做不了!
她撕心裂肺的吼着:“不要!”
她跌跌撞撞的爬起來,踉踉跄跄的跑過去,手快要碰到他的時候,一個人影搶走這個小哥哥。
來人年紀不小,儀表不凡,修為很高。
至少他的修為比現在的姜明高無數個等級。
沒錯,是玄天教的教主!
是姜明父皇都要禮讓三分的玄天教教主!
教主一手拎着阿九,一手拎着小道士,看到滿地的狼藉,默了,歎了口氣,道:“我還是來遲了。”
“放開他們……”姜明胡亂的抹了眼淚,就對教主道。
教主道:“他是我的弟子,他死了我會為他料理後事的。他很優秀。”教主默了默,雖然我也忘了這個外門弟子小道士叫什麼名字了……
姜明哽咽道:“那把他還給我。”姜明指着阿九。
教主望了望阿九,道:“他的屍體上有鬼鲛珠的氣息,不能給你。”
姜明跪在雪地裡。
教主看到那麼小的孩子,心中不忍,便扔下阿九身上的狐裘,道:“這個可以給你,雪地很冷,穿上它也許你就不着涼了。”
姜明抱着那染血的狐裘,也不知教主是什麼時候走的。
這段往事姜明很少跟人提過。
可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想跟重黎說。
重黎和姜明的感覺和許九給她一樣。
兩人長得居然也有一點像……
所以姜明總有一種分不清二人的感覺。
可自己明明明白的,死去的是許九,活着的才是重黎。
可,有時候,姜明就是會混淆二人。
也許是因為重黎和小道士一樣,都是教主的徒弟。
也許是因為如果許九沒死,他也許現在就和重黎一樣大了。
姜明言之昭昭,說:“也許教主不會記得五年前那位弱小的小姑娘,但我會記得他。因為他有一個出色的徒弟。”
重黎沉默了。
姜明道:“你别誤會,我說的那個出色的徒弟不是你,是小師傅。”
重黎:“……”
沉默了許久,重黎問:“如果許九沒死,你會一眼就認出他嗎?”
姜明看過去,這才發現重黎此刻平視前方,那雙潋滟炫目但卻格外清冷的眸子幽幽望着遠處随風飄舞的月下花瓣,目光悠遠而深邃。
那個寒風呼嘯的雪夜,有一雙澄澈雙眼的小丫頭脫下自己的鞋子,蹲在地上,為衣衫褴褛的小男孩穿上自己脫下的鞋子。
那雙小鞋子,甚至還帶着她的體溫。
月光慘淡,重黎的臉色更加慘淡,月光這麼一照,顯得他的臉更加慘白。
姜明說:“會的,我會一眼就認出他的。可惜人死不能複生。小師傅也好,許九也好,他們都不會再出現在我生命中了。”
“一眼就認出麼……”重黎伸出手,接住一片随風飄蕩的花瓣。
“是的,我一定可以一眼就認出的。”
重黎并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