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宜說不出話來。

屍王高深莫測的笑了，說：“我很好奇，我們的國師大人你會怎麼選擇呢？”

康宜走了。

因為屍王的傳聞，所有人都認為康宜是個可恥的叛徒！

居然向敵人搖尾乞憐？

居然親吻敵人的臭腳，隻為了活着？

那是一段猶如過街老鼠的日子，時不時臭雞蛋飛來，時不時爛菜葉子落在他頭上。

一切如屍王所言，他過得像條狗。

以前的國師府幕僚奮力的把他從憤怒的人群中救出來。

幕僚遞給他一把匕首，說：“大人，我相信你隻是一時糊塗，你快以死明志啊！我會幫你向所有人解釋的！”

康宜凄涼的笑了，道：“滾！我就是貪生怕死！我才不要以死明志！你想我以死明志是因為需要我，因為你是我的幕僚，所以你跟我一樣受到了所有人的排擠厭惡，隻有我洗刷了罪孽，你才會好過一點！别傻了！我不會以死明志的！”

幕僚告訴所有人，曾經那個冷傲的天才國師變了。

康宜沒有告訴任何人，他已經是僵屍了，他也拿不準，一旦别人知道他是吃人的怪物，是僵屍，他又死不掉，他會受到什麼樣的待遇。

年少天才，冷清國師，呵呵呵，還不是一個人人痛打的落水狗！

寂靜的巷子裡。

沒有月光，秋風蕭瑟，冷的像是寒冬。

但幸好有一個火盆。

火盆散發出暖洋洋的熱光，無數流浪漢靠着這微不足道的熱源安然入夢！

半夢半醒間，康宜睜開眼就看到笑意盈盈的屍王。

屍王抿嘴一笑，說：“尊貴的國師大人怎麼住在小巷子裡，這不是流浪漢和流浪狗待得地方嗎？你怎麼沒有告訴别人你不是不想死，而是死不掉呢？哈哈哈哈，你是不是怕别人立刻把你當成僵屍，一刀一刀紮你啊！”

康宜翻了一個身，說：“你廢話真多啊。”

屍王沉默半晌，突然問：“你說，人與野獸到底有什麼區别呢？”

康宜裹緊自己破舊的被子，不說話。

屍王一改往常的笑意，認真的說：“愚蠢的人類很容易被流言所蠱惑，所有人都說這個人好，那麼就算别人沒見過這個人，他聽了别人說的，就會認為那個人就是好人。同樣，所有人都說這個人壞，那麼添油加醋無中生有的故事流傳了，就是素不相識的人，也會說那個人是壞人。掌握流言，就可以讓一個人萬劫不複，萬衆唾棄。”

康宜突然轉過頭看向他。

是啊，屍王明白這個道理，也是這麼對付他的。

想死死不了，隻能苟延殘喘的活着，被萬衆唾棄……

屍王說：“其實，我很無聊……很孤獨。”

他的眼神很是真摯。

完全看不出作僞的痕迹，直到今天，康宜也不知道當時他是不是在說謊。

過了片刻，屍王又笑着說：“我逗你的，我才不孤獨呢，有美酒，有至高無上的權利，有永無止境的歲月，我又怎麼會無聊？古往今來，哪個帝王不在追求長生，我擁有長生之軀，又擁有帝王一般的權力，怎麼會無聊？”

“不過，現在你聲名狼藉，要是再有傳聞說你其實一直都是我的内應，是你害死了你們的國主孟陽，不知道會不會有人落井下石，添油加醋唯恐天下不亂附和我，再從你的旁枝末節中找出佐證，讓國師你更加萬衆唾棄呢？那麼你當時是不是真的向我搖尾乞憐就不重要了，你是不是真的人渣敗類也都不重要了！對于這樣的你來說，活着很痛苦吧？”屍王淡淡道。

屍王又補充道：“真相怎麼樣不重要，你真的有沒有做過這些事情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天下人認為你有沒有做過，你沒做過，天下人認為你做過，那麼你就是做過，你長一百隻嘴巴也沒辦法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