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氣,眼中全是奶娘那血肉模糊而又淚流滿面的臉。
怎麼可能去西域,怎麼可能躲得開。
你可以,但是奶娘不可以,奶娘有兒子有老伴的!
她是有自己兒子的!她怎麼可能抛棄自己兒子呢?
就像那個端午節,奶娘毫不猶豫的選擇丢下生病的李未寒而選擇去照顧她的兒子。
原來他從未被任何人選擇過。
如果她真的跟李未寒走了,那麼她的老伴兒子豈有活路。
奶娘也許對他還是有感情的,至少捅了他之後愧疚的跪在地上淚流滿面嚎啕大哭。
可如今,奶娘又是毫不猶豫的選擇放棄他。
一刹那間,孤獨感湧上心頭,壓的他每喘一口氣就痛的無法忍受。
背後的傷口火燒火燎的疼,冰冰涼涼的雨水又帶來辛辣尖銳的痛,他踉踉跄跄的後退兩步。
照顧你隻是她的工作而已,你自始至終,隻是自作多情!
李未寒腦子突然清醒。
他咬牙猛然站起來,惡狠狠一把推開奶娘,奪門而出,癫狂的跑進夜雨之中。
“不,我還有姜明,我還要赢姜明。”
*
質子府。
孟陽看到質子府一片狼藉,好像猜到一般,滿意的一笑,他撐着傘,笑道:“走,我們去抓姜明,姜司紹想對十皇子下手,我們就去抓姜司紹的命根子,對,就是姜明!哼。”
要是能活捉姜明公主最好,有姜明公主在手,不愁姜司紹不妥協!
要是沒能活捉姜明公主,那殺了姜明公主也是極好不過了,姜國必定大亂,鎮南王之流一定會抓住這個機會,好好的在姜國鬧騰一番。
“姜明公主重情重義,若是想要活捉她,這一點倒是可以利用。”楚敬業道。
徐道合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他突然露出一個微笑,笑意盈盈道:“這就交給我了,你們不用管了。看我的。”
*
明月當空。
雪竹一人坐在屋頂上,對月獨酌。
“公主殿下總歸是不一樣的。”
姜明有太多盡善盡美的傳聞了,在雪竹心中,姜明是完美的,猶如白璧無瑕。
因為姜明對她的優待,因為姜明給她的錦衣玉食,以及安逸的生活,雪竹心裡沒有仇恨,也沒有任何複國的打算。
姣姣明珠幽曳公主,早就死了啊,現在有的僅僅是宮女雪竹。
公主殿下總歸是不一樣的啊。
姜明公主和那些平時對她畢恭畢敬笑容滿面,國破之後立刻連忙卷走她的财務的太監是不一樣的。
“哪有什麼不一樣啊!”徐道合再次出現,笑容滿面的看向雪竹,道:“幽曳公主殿下,我們好久不見。”
雪竹懶得回答他,隻是一擡手,飲盡杯中美酒。
徐道合這次身上又撒了極為濃郁的媚骨香,熏的雪竹皺眉不已。
“幽曳公主過于單純了,你這樣隻會被姜明利用。初次見你的時候,我就發現了,你長得和姜明公主有幾分相似,而且你們的聲音居然也那麼相似,仔細一查,你們的字迹幾乎是一模一樣。長相、聲音倒是無法人力更改,但是字迹、武功路數一樣就肯定不是巧合。我沒猜錯吧?”
雪竹冷笑一聲,并不作答。
“姜明是想培養你做她的替身對不對?你要是沒有這張臉,沒有這一樣的字迹,一樣的聲音以及性格,你就沒有了利用的價值,亡國公主你該過的多凄慘,姜明又會怎麼對你呢?”徐道合歎息道。
“如果你是來挑撥離間的話,你可以走了。”雪竹眸中閃過一絲冷色。
“幽曳公主,您不該當姜明的影子,姜明隻是想利用你,隻是把你當棋子,你隻是工具,姜明那種人永遠都不會正眼看她能掌控的東西。她和那些人沒有什麼區别。”
徐道合告退。
雪竹心道:公主總歸是不一樣的,她離不開我的。她不能沒有我,正如同我不能沒有她一樣。
雪竹想起當初如天神一般降臨,拯救她于水火之中的姜明。
雪竹是幽曳公主的時候,那些慈祥的太監,笑容滿面的嬷嬷對她無微不至,國破家亡,再也沒有什麼幽曳公主的時候,慈祥的太監變成刻薄的老漢,和藹的嬷嬷變成冷漠的路人。
姜明……總歸是不一樣的!
夜。
雪竹回到自己客棧的房間。
剛點上燈,突然發現有人!
雪竹心中警鈴大起,大叫一聲不妙,有刺客,她随手從袖子裡飛出一道暗镖!
嗖!
暗镖劃出一道黑沉沉的直線!
速度快的令人乍舌!
與此同時,雪竹整個人暴起,拔出匕首就朝那人攻去!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那人輕飄飄避開暗镖,開口道:“是我。”
這熟悉的嗓音,這熟悉的語氣!
雪竹立刻收回自己的匕首!
燈點着了,雪竹回頭一看,果然是姜明。
姜明笑了笑,問:“雪竹,你去哪了?怎麼濃濃的一股酒味?”
雪竹收斂眼中的光芒,恭敬道:“出去喝酒了。”
“雪竹,不知為何,我覺得最近幾日,你跟我生疏了許多?”姜明突然伸手,握住了雪竹的手。
“多喝熱水,别想多。”雪竹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