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居然放過這種好機會,倒也是不應該啊。
流水惋惜道:“當時正想下手,但納蘭長老恰好找你們找來了。我也隻能作罷。”
否則,那個時候要是殺了姜明,哼……
李延康回想起那一段時間,姜明好像的确有一處胳膊很少動,想必是因為後肩有傷,一動扯到傷口會疼,怪不得叫她挖三七她偷懶,挖三七要兩隻手一起動,而荊芥倒是可以勉強用一隻手割。
那個時候姜明自然察覺到流水的不正常,心中也對流水起了疑心,所以不敢露出自己的傷口。
竟然叫一個有傷的徒弟給自己挖三七,自己這個師尊還真是不稱職啊……
納蘭長老耳朵豎起來聽,問流水:“然後呢?”
流水說:“後面的事就不知道了,不過公主虎口逃生我倒是聽到一點消息,貌似是公主想要引開老虎,舍身飼虎,隻為了師尊的安康,公主這是何等的孝順,這是何等的情深義重啊……”
這一下,一直試圖低調的李未寒幾乎成了衆矢之地,有一次萬衆矚目了。
姜明怒從心頭起,心裡罵道,流水這個小混蛋就是在故意惡心我!還有大家怎麼一副吃瓜的表情?
可惡!!
敵我兩方陣營所有人都忘記了打鬥,都是一副吃瓜的表情,紛紛不約而同用一種含笑而又幸災樂禍的眼神看着李延康與姜明。
孟陽則是越聽越不爽,問:“哪個是她師尊?”
徐道合指了一下,孟陽越看越氣,這人越看越不順眼,眼睛是古怪的銀灰色,咋看還以為是瞎子呢,耳朵上還帶着耳墜,搞什麼啊!年紀一看就是二十多,小明才十五歲,這種人也配當他的乘龍快婿?
姜明也算過師尊的年紀,保守估計三十多,但是不知為什麼,看起來卻隻有二十歲左右。姜明心中尋思可能是鲛珠的緣故,畢竟鲛人壽命貌似很長。
流水這番話幾乎是指着姜明鼻子罵:你這勾引師尊的小賤人,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師尊那是長輩,是僅次于父親的存在,居然敢對師尊起了不要臉的心思!不顧人倫!!
姜明氣的差點失去理智,不由得聲色荏苒道:“放肆!!胡言亂語!我姜明問心無愧,我姜明所修無情道,斷情絕愛,豈容你這麼污蔑?”
說罷,姜明又發毒誓,手對着蒼天,擲地有聲,“我姜明道心不動,初心不變,為求長生,隻為修煉成神!一心一意修無情道!若有違誓言,若對師尊有一絲一毫不屬于徒弟的感情,我姜明便天打雷劈千刀萬剮不得好死……”
“放肆!!毒誓你也敢發!”孟陽和李延康聽到這毒誓不約而同皺眉,然後怒斥姜明!
“舉頭三尺有神明你知不知道!!還不得好死,你怎麼……”師尊剛想破口大罵,但又想起自己要低調的原則,便閉了嘴。
納蘭長老無瓜可吃,便怒斥流水,道:“混賬!龌龊之人看什麼都是龌龊的!你師尊因為救你陷入危險你難道就不救了嗎?姜明所作所為,全是為了報答她師尊李延康的救命之恩和養育之恩!豈容你诋毀!”
姜明又是一揮手,頓時吃瓜的弓箭手們開始放箭,黑壓壓的一片箭雨襲來,流水自知惹怒姜明便挑開箭矢,伺機逃走。
可他身後的刺客就沒那麼好運,有的被弓箭打中,哎呦一聲哀嚎,倒在地上斷了氣。
以孟陽的身手,其實逃走也很輕松,隻是……
“玲珑……”
孟陽看向姜明,似乎有什麼話想說。
姜明手裡拿着弓箭,冷冰冰道:“我叫姜明。”
姜明放了一箭,箭在弦上,勢如破竹!
速度奇快無比!
詭異的是,孟陽沒有躲!
那一箭直接刺中了他的心髒。
他似乎感覺不到疼,血流的也很少。
這具身體,已經不是凡人的了,隻是一具,行屍走肉……
徐道合拉住孟陽,“孟哥,算了算了。”你看這死丫頭的得意樣子,你就真是她親老爹,她也不會認你的,她還有千億家産和王位要繼承,怎麼可能認你?
李延康跟在姜明後面,把自己當空氣,平日裡,他倒是很喜歡刷存在感,現在倒是乖巧的像是一隻小鹌鹑。
逃走之際,楚敬業似乎看到了李延康,對着李延康一笑,李延康也回頭看向楚敬業,單耳帶着一隻繁瑣的銀耳墜,楚敬業和李延康對視的瞬間,異域風情的銀耳墜幾乎晃花了姜明的眼。
姜明:“……”
*
初冬的第一場雪。
李未寒騎在馬上,帶着衆人去往他從未去過的周國。
天空灰蒙蒙的,小雪簌簌,一片一片小巧的雪花飄落。
李未寒回頭看了一眼長安城,再無半分眷戀。
一身紅衣,表情比朔雪還要冷的楚幽曳端正的坐在馬上,沒有回頭看一眼身後的長安城。
孟陽也回頭看了一眼長安城,然後又看向李未寒,“小寒,你恨姜明嗎?”
李未寒蒼白的臉幾乎比這地上的積雪還要白,可是他的眼神,也如灰蒙蒙的天空一般,他說:“不恨,不恨奶娘,也不恨小明。”
“隻是啊,隻是,我在這姜國的一切完結了。我的前半生完結了。再無半分瓜葛。”
李未寒的聲音伴着細雪,在空蕩的曠野響起。
然後便是急促的馬蹄聲,以及一群漸行漸遠的人們。
*
人生的浩瀚海洋中,每個人都是航行者,每個人的航線不盡相同,有的人越走越遠,也有的人始終平行,不遠不近,每個人的航線或是波濤洶湧或是風平浪靜,而不變的是每個人都需要自己掌舵,自己遠航,走自己的路。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枷鎖,也有自己的目标與前進的方向。
*
玄天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