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在同齡人中，他算早熟的孩子，修煉和伏魔的經曆會鍛煉人的心智，所以但凡是從小修煉的修士，基本上都是早慧的。

但這小女孩的反應，她真的隻有六歲？

冉竹很快冷靜了下來。雖然她對自己的處境隐隐約約有了一點推測，但眼前的少年，似乎知道得比她更多。

于是她選擇直接抄答案，秒變一張可憐無助的臉，哭唧唧問少年：“嘤嘤嘤，我為何在這裡？”

少年卻沒正面回答。他的眸光沉穩，漫不經心滑過冉竹的臉頰：“你知道飛葉城最近的‘妖怪吃人’事件嗎？”

“好像聽人提過……”冉竹應着話，忽然茅塞頓開，“呀，不會就是這個妖怪吧。”

“這是魔物，不是妖怪，”少年似乎很不滿她的無知，好看的眉尖擰起，“此次到飛葉城收徒是鮑師叔的活兒。而解決這魔物，則是我的課業。”

冉竹連忙放出彩虹屁：“你真厲害啊，年紀看起來和我差不多大，都能殺死魔物了！這蟲子是什麼魔物啊？”

“魔嬰蠱，”少年聽到順耳的話，倒是比先前耐心，“這隻是蠱母，它一日能産卵千粒，孵化出來的蠱蟲若鑽入人的身體中，便能蠶食五髒六腑。最後它們化成蛾子從屍體的七竅中飛走，可謂殺人于無形。”

冉竹恍然大悟：“怪不得都議論說是吃人的妖怪。原來他們隻見到死人幹癟的皮囊，沒見到罪魁禍首。”

隻要說不通的，一切都推給妖怪就行了。

少年不置可否，但那倨傲的眼神低調了些下來，表明她所說的沒錯。

冉竹盯着他那張珠玉般的臉：“可你還是沒回答我，我為何跑到這蟲子的老家來了。”

難道那富麗堂皇的申府竟是盤絲洞？打個盹的功夫就變了。

少年抱着雙臂，一臉冷傲：“我已經說得夠多了，你自己沒腦子嗎，不會想？”

小屁孩，跟她玩這套，像你這種自以為是的熊孩子，她一個人能吊打一群！

冉竹幹脆用上激将法：“我知道了，一定是你把我抓這兒來的，為的就是用我做誘餌，引蛇出洞。沒想到你這人小小年紀，竟如此心狠手辣，置人的性命于不顧！”

“才不是！”小少年果然還是嫩了點，被她這話氣得鼓腮，“明明是你蠢，被賣了還幫人數錢！”

“我哪裡蠢了？”

“呵，那申夫人把你弄暈了丢在這兒喂蟲子。是我出手救了你，沒想到你倒打一耙！”

“什麼……”冉竹一愣，雖然心裡隐隐約約覺得那申夫人不對勁，但卻一直不願把她往最壞的地步想。

她畢竟是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以後，第一個懷抱善意待她的人。

少年嗤笑道：“你也不看看自己之前那副尊容，跟乞丐沒什麼不同，臉髒兮兮的根本看不清五官。那申夫人将你領走後，又帶回來一個一模一樣的髒小孩，鮑師叔他們都沒發現。”

說完，他略帶得意地指指自己：“隻有我眼睛最好，發現這人啊，早就被調包了……”

*

申府。

申夫人臉上滿是寵溺的笑意，将一件件破衣舊衫整理好，遞給前面那個粉妝玉砌的小女孩。

“乖，可兒，快換上吧。”

叫申可兒的小女孩往後縮了一步，捂着鼻子大叫：“我才不要呢，臭死了，臭死了！”

“可兒，不要鬧脾氣，”申夫人蹲下身，撫摸着女兒的頭頂，“這是你唯一的機會，你且忍耐一會兒。”

“一定要裝成乞丐女嗎！”申可兒滿眼嫌棄，“母親不是說已經買通了那幾個仙門弟子們嗎，叫他們直接讓我進去就行了啊。再不成，就讓他們在鏡子上做點手腳……”

申夫人皺着眉搖頭：“哪兒有那麼容易。隻是給了他們一些好處，這件事我可半個字不敢提。說不上買通，隻盼他們能睜隻眼閉隻眼就好。”

“我不要，我不要，粗布破衣，我穿了要長紅疹子的！”

申夫人看着她捧在手心的千金，竟然心疼出眼淚來：“可兒，母親也不想讓你受這個苦，但眼下隻有這個法子……你要記住，今日出了這個門，你就叫冉竹，再也不能叫申可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