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申夫人已經崩潰到眼神渙散,聽到此處忽然像瘋了一樣,雙眼血紅:“你胡說!我兒不是妖怪,他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骨肉!他是人!”
然而她的聲音忽然被淹沒了。
百姓們群情激奮,在結界外沒命地砸,咒罵聲不斷。甚至有人就地下跪,請求天劍宗将罪人正法。
此時此刻,本來萬裡晴空的蒼穹,忽然飄來層層黑雲。
一聲嬰兒的啼哭劃破天際。
腥風陣陣,嬰兒啼哭像貓那般尖利,再加上申府安靜得死氣沉沉,整個一陰森古宅上線。
“好重的魔氣。”為首的天劍宗弟子臉色發白,眉頭都快打結了。
申府的大門忽然“嘭”地洞開,狂風送來濃烈的血腥味。
從外往裡看,府中半個人都沒有。好一會兒,一個面色慘白的奶娘邁着一闆一眼的小步,緩緩走了出來。
她懷中抱着一個大紅色的包被,上面用金線繡了許多元寶花紋,十分吉利喜慶。
“她已經死了,”天劍宗弟子面色陰沉,指着她脖子上紮眼的血窟窿,轉頭對廣場上的人群大吼,“全部退後,退後!”
這瞬間,那奶娘像突然變異了一般,露出青面獠牙,朝結界撲過來。
幾個天劍宗弟子紛紛寄出法器,挺身上前,與奶娘纏鬥起來。
冉竹坐在神獸石雕頭頂瞄了瞄。那紅色包被中的嬰兒,皮膚煞白,雙眼鬥大,無數紅色瞳孔密密麻麻擠在一起,構成一對詭異的眼珠,像極了昆蟲的複眼。
“就這副尊容,你還說他是人?”冉竹似笑非笑地轉頭,質問申夫人。
申夫人滿眼怨毒,一言不發,狠狠地盯住冉竹。忽然她勾起嘴角,笑了:“小畜生,你果然跟你娘一樣,都是賤人。”
“什麼?”
“當初她說是來投奔我,其實是吊着兩隻狐媚眼,妄想勾引我夫君!呵呵,我給她做媒,她還不樂意,就是打着苟且的算盤!”
“我呸,讓你嫁給那冉德富,你能樂意?”冉竹心中火起,“果然你的眼睛早就瞎了嗎,看誰都想搶你家裡的老男人!”
雖然她沒見過這位母親,但任誰聽了這種話,都會火冒三丈。
申夫人毫不在意,她如今是打定主意要羞辱冉竹:“哈哈哈,那賤人裝得那麼清高,什麼甯死不嫁,最後被你那個爛賭鬼爹上了後,不也願意了嗎?”
冉竹一驚:“你說什麼?”
“這麼說來,我也算對你有恩。若不是我幫忙,你娘怎麼會懷上你?呵呵,成了破鞋,肚子裡還有孩子,當然什麼男人都要趕着嫁啊!”
她從來不知道,一個人能壞成這樣。
惡事做盡還沾沾自喜,毫無愧疚之心,甚至炫耀一般地講出來。
該覺得羞恥的,難道是被害人嗎?
冉竹冷冷地望着申夫人:“壞事做盡,總要付出代價的。你看,今日這裡就是你的墳墓。你死後,飛葉城的百姓會罵你千百年,死後也像蛆蟲一樣惡臭!”
“你錯了,”申夫人眯起眼,“天劍宗不會殺我,因為我是人,不是魔,隻是誤入歧途而已。而外面這些窮鬼,他們也殺不死我,你看我在這結界裡不是很安全嗎?”
“天劍宗會護着我的。我有的是錢,隻要換一個地方,照樣活得風生水起。”
冉竹沉默地看着她。
她已經快要癫狂,雙目赤紅,笑容可怖,剛才還在擔心的親兒子,似乎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一時竟不知道,魔到底是頭頂飛來飛去的複眼鬼嬰,還是眼前這個笑嘻嘻的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