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忙搖頭:“沒有,沒有,你别自己編排自己了。你放心,我沒有因此受傷,也沒感到難過。”
沒有受傷,也沒有難過。
他如同被人敲了悶棍,隻怔怔地盯着她,什麼也說不出口了。
道歉隻是借口。他自己心底最清楚,隻不過是想借着這個由頭,在她這裡旁敲側擊,瘋狂尋找他想要的答案。
隻需要一點點……
隻需要一點點的希望,一點點的與衆不同,他就能繼續騙自己,他在她心裡是有一席之地的。
然而這不是他期許的回答。
半晌,他忽然自嘲地笑出一聲,眼裡全是狼狽和落寞。
冉竹見尤清寒這神色不對勁,也慌了神:“你怎麼了啊,師兄……”
怎麼了嗎?
他也不知道。
以前的時光多麼美好,好到他以為,可以一直這麼長長久久,陪在她的身邊。
他們還有很多時間相處。歲月缱绻,細水長流,終有一日,他不再隻是她的師兄。
可是,自從抓了那個叫淮璃的人回來,一切都變了。
小竹子開始變得行為異常,什麼事情都圍着這個人轉。她憋着一股氣,像是最後的飛蛾撲火,即便粉身碎骨,一定要燃燒盡自己的血肉。
他這才知道,自己和這個人是不一樣的。
他尚且停留在師兄師妹的情分裡,瞻前顧後,止步不前;而這個橫插進來的人,頂着“男寵”這般屈辱的名頭,卻理所當然地與她親密起來。
可以日日夜夜與她在一起,可以觸碰她、親近她……
他很慌張,很急切。但他不知道要怎麼做,才能赢。
從始至終,他都是一個自私的人,想要的東西,不擇手段也要到手,從來做不到什麼克制和祝福。
但是人心比報仇要複雜千倍百倍,簡單地殺掉誰,并不能達到他的期願。
後來,在秘境裡,小竹子與淮璃生出了龃龉。他覺得這是他最好的機會了,靠近她,擾亂她,越過那條界限。
然而上天終究沒有偏向他。一個該死的魅惑妖術,像鬧劇般将這點希望砸得粉碎……
冉竹滿臉擔憂,上前拽了拽尤清寒的袖子:“師兄你臉色好差,要不要我陪你去醫修那邊看看?”
“無事,”他不敢看她的眼睛,低下頭,聲音有些暗啞,“我回去了……”
“你等等,我這兒有靈鹿,”冉竹見他如此低沉,忙不疊地掏出戒指,“興許能夠……”
尤清寒卻再無回應。他腳步踉跄了一下,扭頭走開,像是失敗後遍體鱗傷的鬥獸,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看不見,隻能默默逃走。
“師兄!”
冉竹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吓到了,急急忙忙要追出去,卻忽然身形一頓,整個人往後仰去。
身後的淮璃雙臂一搭,勾住了她的兩肩。
“你拉着我幹嘛!”她沒好氣地轉頭。
距離太近,轉得又太突然,鼻尖差點就與他相碰了。
他仿佛特别享受這樣的局面,一雙桃花眼含笑,看看遠去的尤清寒,又垂眸看看她:“阿竹,我還在這兒呢。你是不是得有些自覺,沒事别跟着其他男人亂跑。”
眼睛在笑,語氣卻是半帶威脅的。
冉竹略帶惱意地白他一眼:“師兄的樣子有些反常,我隻是想去看看他如何會……”
“你是傻子嗎?”他伸出手掐了她的臉頰一爪,語氣裡止不住的幸災樂禍,“合歡宗若是再多幾個你這樣的,就離滅派不遠了。”
這家夥,就會陰陽她!
她氣呼呼道:“說得你好像很明白似的。”
“我當然明白他……”他水墨般的黑眸盯着她,“你說你不生氣、不難過,尤清寒這是被你戳了心窩子啊。”
他明白。因為如若換做他,也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