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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窗打開了半扇。清晨細碎的陽光,從這半扇窗葉裡漏下,在地面鋪上镂空的光暈。
冉竹迷迷糊糊醒來,下意識伸手摸摸。
旁邊空蕩蕩的,一絲溫度也沒有。
她睡眼惺忪,打着哈欠起身。透過床邊被放下的輕紗簾子,看到隔間的書桌邊上,少年正倚着青竹椅看書。
他雖然坐得不算端正,但勝在儀态夠雅,身姿漂亮,看起來像外邊秀挺的翠竹。
“你怎麼這樣早?”她一面下床穿鞋,一面與他搭話。
“不是我早,”他聽見聲音,微笑着從書中擡眸,“是你太遲了。”
遲嗎?
像她這種整天在宗門裡混吃等死的鹹魚,确實沒有什麼健康自律的作息。
啊,等會兒,她好像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她還有家庭作業來着!
火燒眉毛了!
“你昨天幫我寫的作業,額不是,幫我寫的陳書呢?”她慌得都嘴瓢了,“我差點忘了,今晨還得謄寫!”
淮璃卻氣定神閑地望着她,将她的手忙腳亂都收在眼底,似乎還樂在其中。
半晌,他才慢悠悠地遞給她一張紙。
冉竹以滑軌的姿勢,秒接,拿過來粗略瞄了一眼,手上已經開始磨墨了。
咦,等等,有點不對勁。
這紙上的墨迹怎麼沒有完全幹的樣子……而且,字還看着那麼眼熟?
她驚訝地擡頭望向淮璃:“這……”
他泰然笑笑,道:“你不是讓我學你的字嗎?我今晨起來臨摹了兩三遍,這張總算像個樣子。”
什麼叫像個樣子,這分明就是她本人寫的,AI字庫都沒這麼牛逼!
怪她文化水平不夠,此情此景,她滿心裡也隻有“卧槽”“牛逼”之類的形容詞。
然而淮璃卻輕仰着臉,認真地盯着她,一副等待誇獎的神情。
“太厲害了,你是劍修還是書法家啊?”冉竹過意不去,終于絞盡腦汁找到幾句贊美之詞,“哪天要是淪落人間,隻靠臨摹大師的作品,也能求得溫飽。”
他聽罷淡淡一笑,似乎這簡單的隻言片語,也滿足了。
“你……”少女忽然湊近了些,水靈靈的杏眼盯着他,帶着些許關切,“脖子怎麼了?”
他微怔,然後頗不自然地伸手摸了摸頸間的紅痕,臉上笑意缱绻:“你不記得?”
冉竹心裡咯噔一下:“關我什麼事!”
他歎息一聲,垂着頭,像一隻委屈的小狗:“昨夜,你咬的。”
冉竹:?
胡說八道!她睡覺最老實了,翻身都不怎麼翻身,怎麼還會咬人呢!
“誤會吧……哈哈……我這屋環境好,蚊蟲也多……”她心虛不已,忙不疊給自己找了個理由。
他忍不住笑,細長如扇的睫毛閃了閃,溫柔垂下。而後他微微俯身,将唇湊近她發燒的耳廓:“我挺好,不疼的。”
她整個人都淩亂了,羞得腦袋發蒙,胸口咚咚咚地跳個不停。
他直起身,指指自己鎖骨處,賣乖一般:“阿竹,下次換換,别在這麼明顯的地方。”
冉竹:“……”
狗男人,長得一副端正清秀的模樣,怎麼能這麼不要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