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島冉宅。
堂廳之上,四處挂着白绫和燈籠,一片悲怆的蒼白。黑色碩大的“奠”字,猶如苦澀的天平,橫亘在中央。
這嚴肅且悲傷的靈堂之上,居然是劍拔弩張的氣氛。
冉母蘇水謠,雙眼通紅,臉色氣得慘白。
她指着面前的男子罵道:“樞兒,你叔父尚在病榻,我家阿竹屍骨未寒,你怎敢在此鬧事!”
她說完話,氣息有些不足,差點摔倒,幸虧旁邊的丫鬟眼疾手快,一把攙扶住她。
冉樞冷笑半聲,劍在手裡一晃一晃:“叔母,阿竹死了,叔父心頭承受不住,眼看也快不成了。這偌大的家族,沒個掌事的人可怎麼成?你把印和寶庫的鑰匙都交出來,對我們大家都好。”
冉母氣得發抖:“你叔父還在呢!即便是不在了,冉家子弟甚多,怎麼也輪不着你!”
“所以我讓你馬上交出來啊!”冉樞一時竟有些惱羞成怒。
等那幾兄弟趕回來奔喪,他還能有個屁的機會?
他身邊的幾人聞聲而動,紛紛亮出刀刃,隐隐的靈光在袖中鼓動。
眼見對方欲要動手,冉母身後的侍從和護衛也立刻上前,擺出架勢。
“不用那麼麻煩,”冉樞竊笑着揮揮手,示意他身邊的人别輕舉妄動,“這宅子今後可是我的,砸壞了可怎麼辦。”
他一面說着話,一面耀武揚威地往台上走,竟來到了棺椁旁邊。
“你要做什麼!”冉母見狀心道不好,立馬大喝道。
冉樞狡黠一笑:“叔母你趕緊交出來吧。不然阿竹妹妹落得個死無全屍,黃泉之下也是不安呐。”
“你這個無恥之徒!”冉母紅了眼,擡手祭出劍陣,“休得傷我女兒!”
一抹狠厲之色在冉樞眼中劃過。他幹脆一把将棺材蓋推開,劍尖指着内裡,雙眼卻戒備地盯着冉母:“你覺得我們,誰的劍會比較快?”
“你給我住手!”
冉母急得大吼一聲,咬咬牙,從腰間摸出一枚金印:“你放過阿竹,印給你。至于鑰匙……一向都是夫君保管,我也不知道在哪裡。”
“呵呵,”冉樞幹笑幾聲,“叔母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既然舍不得鑰匙,那就隻好委屈阿竹妹妹了……”
他話音剛落,隻見冉母等人齊齊變了臉色,兩個膽小的丫鬟還忍不住尖叫了起來。
看來此計甚妙啊,一下就拿捏住了他們。
就知道冉氏夫婦愛女如命,不會忍心眼看着女兒遺容被毀的,隻要他再加一把火,那寶庫的鑰匙就手到擒來了!
這時,他的耳邊,忽然傳來一聲歎息——
“唉,大哥,你的劍可不可以挪一下,它擋到我的臉了。”
冉樞虎軀一震,這聲音該死地熟悉。
啊這……不會吧不會吧……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
他不由地吞了口唾沫,驚恐回頭。
少女明眸皓齒,烏黑的頭發披散着,沒有任何裝飾。她穿着一身雪白的壽衣,動作矯健,一個漂亮的翻身跨欄,立定站住。
這張臉!
冉樞面如土色,吓得連退三步,發出尖利的鵝叫。
他一邊叫一邊抱頭鼠竄,還掏出兩把符紙,不要錢似的往她頭上甩。
隻可惜甩得太着急,根本沒用上靈力,這玩意就像下了一場黃紙雨,除了視覺效果,并沒有什麼卵用。
大概是因為恐懼來源于火力。眼看火力不夠,冉樞自然扯着嗓子叫得更大聲了。
叫完後,他不忘顫抖着問一句:“你……你是人是鬼?”
冉竹笑得很開朗:“我不知道我是不是鬼,但我知道你不是人。”
冉樞:?
莫名感覺被罵了,但不敢回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