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兒她有些驚訝了:“沒想到這破筆……還真的肯聽話啊,我還以為是個桀骜不馴的家夥呢。”
“也不是很聽話,它隻會無條件遵從戒指的主人,”他神情依然輕松,好像在說自己昨晚吃了個炸雞腿,“我一般都是先把它從戒指裡放出來,再勒住它的脖子,讓它就範。”
冉竹:“學到了!以後它如果不理我這個主人,我就勒住它的脖子,逼它就範!”
添足戰術性吸氧:“…………”
本以為此番找到了戒指的主人,總算離開暴君淮璃,到了一個正常人手中。
現在好了,懸着的心終于死了。
它這是進了個地府分店打黑工嗎?
*
晚間,萬籁俱寂,黑夜無聲。
太安城的夜晚,似乎比其他地方更加陰沉,安靜得異常,連細微的蟲鳴之聲都聽不見。
隻有頭頂一輪碩大的滿月,正靜默地刷着存在感。
才不過眨眼的功夫,這滿月之下,猝然出現了幾個黑影。
他們三三兩兩,立在屋檐之上,周身散發着冰冷的殺氣,令人膽寒。
“師兄,動手嗎?”
黑夜中,有人迫不及待地發聲了。
一個身形修長的影子低沉道:“那個異世之人,實力深不可測,我們幾個興許不是他的對手。今日隻完成師尊交與的任務,刺殺浮生島冉竹即可。”
“是。”
“記住,隐匿氣息,速戰速決,絕不可驚動旁人。”
“是。”
為首的黑影一個手勢,幾人便紛紛隐去氣息,藏于夜色。
他們如無聲飛翔的雨燕,一個接着一個跳下。似乎是對此處的構造十分熟悉,很快,他們便神不知鬼覺地來到了宅院門口。
其中一個黑影口中念念有詞,擡手掐訣,在牆面上施了術法。
那牆即刻變成了透明狀,甚至能從中窺見屋内的部分情形。
他們沒有半點遲疑,動作敏捷,從那透明處無聲無息地進入了冉竹的房間。
屋内雖未點燭火,但那一排花窗朝向優越,均正對着天上的滿月。月光明亮,足以将此處照得清晰。
床榻之上,少年盤膝而坐,周身沐浴着清朗的柔光,猶如坐在白霜之上。
他猶如居高臨下般,凝視着他們,此刻,嘴角浮現出譏诮的笑意。
黑影們狠狠怔住。
走在前頭的三個人驚得吸氣連連,不約而同地退了幾步,差點跌倒。
少年擡起手,将修長的食指抵在唇前,沖着呆若木雞的幾人做了個“噓”的手勢:
“你們的動靜能小點兒麼,我怕吵醒她。”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們剛才進的,明明是那個女人的屋子啊!!
為什麼會跑到那個異世之人的屋子裡來呢?
少年緩緩起身,從他身後爆出幾道奇異的金色符文,如同肆意生長的藤蔓,又像九尾狐聳立在身後的尾巴,慢騰騰飄舞在半空。
金光驅散了夜色,以恢弘之勢照亮了整間屋宇。
“其實用劍氣好些,你們幾個嘛,眨眼就沒了,也不會發出什麼聲響。”
他的臉俊俏得像天上的滿月,但不知為何,說出來的話卻讓他們雙股戰戰,心生恐懼。
“不過死人開不了口。她若知道,該埋怨我了。”
他們隻覺得頭皮發麻、雙眼發直,腿像釘死在地上似的,一步也挪不動。
為首的那個黑影要更加冷靜。
他悄然在袖中起訣,蓦地,如秃鹫般騰空而起。與此同時,周遭霍然變暗,頓生數十隻影子妖怪。
他們像高聳的潮水一般,齊齊向少年撲去。
少年紋絲未動。
他身後的一條符文像是忽然被賦予了生命,迅速直挺而起。它如同裹挾着閃電的金鞭,“啪”地一聲,畫着圈,朝空中的黑影們揮舞過去。
刹那間,空氣中蕩起冰冷的氣息,一切灰飛煙滅,連血肉都不曾剩下。
所有人目瞪口呆。
大師兄……就這樣沒了?!
屍骨無存?
“饒命……”
“饒命……”
他們仿佛被無形的力量壓垮,隻剩下空洞恐懼的眼神,和一遍一遍機械地伏地乞求。
“看樣子你們也不想死呢。那我麻煩點,先将你們縛了,”少年看起來心情還不錯的樣子,嘴角輕輕揚起,“明日再細問吧。”
金色符文應聲落地,猶如數條巨蛇,将面前那幾個吓僵的人裹了個嚴嚴實實。
淮璃起身,掀起眼皮輕輕一瞥。
真是,将好好的屋子都弄髒了呢。
他擡手捏了個簡單的法訣,欲将眼前亂七八糟的場景收拾幹淨。
忽然,他皺了皺眉。
手腕處,有一點極難察覺的痛意,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