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揮手,玄武迅速縮小,被他拎在手上。
張頌今的視線跟着玄武從水面劃到姜百雀的手上,臉上流露着焦急。
姜百雀将玄武朝背後一藏,隔開了張頌今的視線:“煉出新玩意我一向是自己收藏不外傳的。”
“你我隻見還分什麼内外。”
姜百雀擺了擺手,“關系好是一回事,内内外外又是另一回事。”
見姜百雀不松手,張頌今隻好洩了氣,他看向一側站着老遠的宋祈安與燕南飛,“宋掌門何時回去?”
“等下就走。”
張頌今道:“要不要再留下來用飯?”
宋祈安拒絕道:“不了,離開禦獸宗需要步行,到時候要花上不少不少時間,靈山門還有要經的事情,我就不多留了。”
“步行?咋還步行啊?”姜百雀推了推臉上的圓框,一臉詫異地看着宋祈安。
“我上山時,張掌門便說要步行上山……”
“啊?”姜百雀看向張頌今,“你怎麼不喊個靈獸來拉他們?”
張頌今聽了這話立即反駁道:“頭次來禦獸宗的隻能步行,這是祖上傳下來的規矩。”
話罷,他又看向宋祈安,“這次下山确實可以讓靈獸送你們,我看大白與你也相識,不如讓它來送吧。”
大白依舊是原先威風凜凜的模樣,它在山林間來回蹿跳着,時不時發出吼聲,鎮壓着山林間其餘的靈獸。
宋祈安站在它的面前,大白輕垂眼皮,俯視了宋祈安一眼,虎尾一甩,接着便趴下身子,示意宋祈安跳到它的背上。
宋祈安立即順從大白的意思,輕輕一躍便坐到了虎背之上。
虎眸一瞥,又看向杵着不動的燕南飛,虎尾朝地上一甩,激起了些塵土,它低聲嘶吼,似在催促燕南飛上來。
宋祈安與燕南飛皆是身子一僵。
張頌今見燕南飛沒有動作,誤以為他害怕白虎,便開口安慰:“别害怕,大白不會亂咬人的。”
燕南飛隻得點頭,身子一躍,坐到虎臀上方,與宋祈安隔了一個身位的距離。
大白起身,似是感覺燕南飛坐得過于靠後,它的虎尾朝燕南飛的背後一推。
燕南飛措不及防地将身子貼到宋祈安的背後,随後又如同觸電一般迅速彈開,兩人的距離比起方才近了不少。
大白這才滿意地朝山下跑去,它在林間躍動着,時而快時而慢,讓它背上的兩人不斷颠簸着。
感受到身後燕南飛因為大白的動作而無意的觸碰,宋祈安咬着唇,腦中翻來覆去皆是昨日燕南飛的那句“你太自負了”
她明明是有把握的,她一觸摸到銀簪便知道了用法,況且她已經收着力了,隻是用銀簪施了一個很小的幻術。
她有錯嗎?
燕南飛至于這麼生氣,給她甩臉子嗎?
她閉上眼,咬唇的動作又用力了幾分。
——有。
她有錯,她根本沒有試驗過銀簪的用法,便隻見将銀簪對向了自己的朋友。
萬一傳入腦中的用法是假的,萬一燕南飛死了呢。
她不能保證,也無法承擔後果,燕南飛無論怎麼生氣都是應該的。
她睜開眼,松開了唇,率先打破空氣中這難言的沉默。
“對不起。”她道。
“對不起,燕南飛,我不應該對你用幻術。”
“……嗯。”燕南飛的聲音響起,他似乎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沉默半天才道,“幻術在我身上的感覺很難受,我當時應該已經發現了什麼異常,所以格外煩躁,幻術退散後這股煩躁還萦繞在身上,不好意思,對你撒氣了。”
“其實你說的沒錯。”宋祈安的聲音從前面傳到燕南飛的耳中,“我是太自負了。”
她仰頭看天,眼角不知何時蓄起一滴淚。
如果不是自負,當年怎麼會想要除掉天下黑暗,怎麼會明知萬蠱門危險依舊要追蹤上去,怎麼會在對萬蠱門的情況還不清楚的時候便約着去閩州一探究竟。
都說歐陽皓念幾人是因為自負而中計受傷甚至殒命,可分明最自負的人是她。
要追上去調查的是她,第一個提出去閩州的也是她。
如果沒有昨日燕南飛的那一句話,她甚至根本沒有意識到這些。
淚水無聲無息地從眼角滑落。
宋祈安伸手摸上了發間的銀簪,眼中添了幾絲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