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閃過,水花高濺,爆裂的池水瞬間飛揚灑開。這一處地面盡被劈碎,那邊的假山屋頂也轟裂倒塌。
三太子身法迅速,也隻是堪堪追上,拉住霜湖向旁邊一退,饒是如此,也被劍氣削去一縷頭發。
仙法低微的仙官天兵,根本擋不住這一劍的力度,縱然使出仙法格擋,也被這裹挾着巨力的池水沖倒一片。
玄洌當先站出一步,伸手施法作擋。一擊之後,也就隻有他與昭元這一片,還算是幹幹淨淨,不顯狼狽。
項固和雲瞻在玄洌身後,倒是陰差陽錯,幸免于難。
雲瞻環顧一圈,終于明白怎麼玄洌和昭元都不來勸。勸這一句,便将這整座後園毀完,還不如不勸。
二位神女終于分開。那三太子确認霜湖無誤,想起陵遊那一劍的蓄力,怒不可遏,喝道:“明宿!”
龍族男兒多英武,這位西海三太子,卻是個十分漂亮的模樣。一身錦色繁複長袍,華冠腰帶都鑲着珊瑚寶玉,就連鞋底的料子,用的都是繡金的軟錦。
與二位華美的神女站在一起,半分豔色都不輸。
此刻他一雙狹長鳳目帶了惱火,面目也收了輕浮笑意,倒是顯出身為嫡太子的三分矜貴威儀來了。
陵遊也帶着火氣道:“叫什麼?我還沒找你算那一劍的賬!”
霜湖自然知道,若不是自己先挑釁,陵遊也不會貿然出手。
但服軟是不可能的。
她拉住三太子,上前一步道:“我二人單獨鬥法,公平公正,你貿然插手,又算什麼?”
陵遊嗤笑道:“你在無盡池上與她鬥法,好意思說自己公平公正。”
“都住口!”
玄洌振袖下場,素來溫和的面目闆得嚴肅。
他站在霜湖與三太子面前,沉聲道:“今日是什麼場合?你二人水上尋釁,還好意思與人争執?四海臉面何在?”
四代神裡,他年紀稍長,雖早不掌權,威嚴猶在。
他本就是龍族年輕一代領頭的神君,如今訓斥兩個弟弟妹妹,不在話下。
霜湖自知理虧,咬着牙沒再多說。反倒是三太子,見不慣霜湖吃虧,站在她面前道:“兄長今日是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家威風?”
玄洌不屑道:“威風?你幾歲,她幾歲?如今技不如人又收不了場的是誰?”
霜湖的目光落在對面。
陵遊的重劍插在地上,劍柄剛好就在腰側。他側身站着,一手搭在劍柄上,一手扶着彤華的肩膀同她說話。
彤華應是搖頭說沒事,而後手下一轉,長劍挽了一道光芒清絕的劍花,在掌心變成一枚黑金長簪,被她反手别進發髻。
她盯了彤華一瞬,收回目光,改口道:“是我錯了。”
她态度轉變之快,叫陵遊和彤華都側目看了一眼。
霜湖主動退步,玄洌自然也就不再多說什麼,隻道:“無盡池傾瀉,已在一重天雲海堆積泛濫了。你去處理,可有問題?”
霜湖收劍,道:“沒有。”
在場衆人,無不卸下一口氣。
誰知另一邊彤華懶懶道:“我有。”
霜湖皺眉望向她道:“你又鬧什麼?”
彤華偏首瞧她,反問道:“你收拾爛攤子,我來賠錢?”
霜湖哂笑道:“定世洲哭窮,真是新鮮。”
彤華回頭招手叫項固,問道:“誰先劈壞東西的?”
項固心裡覺得自己今天犯太歲,倒黴得很,怎麼總能撞到彤華君的手上。
他揚手叫來自己的刑官,心裡盤算着怎麼解決這個問題。
霜湖卻先開口道:“不必查了。我動的手,沒什麼不敢認的。”
彤華于是點頭道:“行。東西各賠各的,無盡珠你來解決,一重天我來解決,有問題嗎?”
霜湖應了。
她揚手便從那個破爛池子裡吸出了無盡珠,雖然無盡珠還在源源不斷地向外湧出清水,但因有她法力強行封禁,所以隻在禁制之中水流翻湧。
立刻便有仙官來接,預備着等此地池子重新修繕好了,才重新解開禁制将無盡珠歸位。
沒了無盡珠,地上的積水很快流幹,盡數向下天落去。
彤華邁步離開,經過昭元身邊時丢下一句:“辛苦長姐,特地來一趟。”
昭元微笑道:“是辛苦,沒赢還讓我白來一趟。”
另一邊霜湖也轉身離開。
她一張漂亮的面目一點表情都沒有,三太子早已沒了方才和陵遊針鋒相對的怒意,此刻悠哉跟在後面,笑她道:“怎麼,自己動的手,反倒後悔了?”
他二人身邊沒人,四周安靜。
霜湖駐了足,回頭看了一眼,問道:“你剛看彤華了嗎?”
三太子挑眉道:“我看她做什麼?”
霜湖皺眉,瞪他一眼道:“她吸了旁人那麼多年的修為,真擋不住我那一劍嗎?”
“許是為了藏鋒。”
“她是會藏鋒的人嗎?”
三太子看着霜湖眉心緊蹙的模樣,不由好笑道:“你若是擔心她身體,直說也無妨。今日宴上她沒接南帝那杯酒,也許就真的是因為身體不好,怕和藥性撞了。”
霜湖皺着眉反問道:“她轄下三洲,信衆虔誠。她既為人神,受人供養,怎麼可能一直好不起來?”
三太子輕易看穿她的心思,直白道:“你是想問,她身體怎麼會那麼差勁?為什麼那麼多人供奉她,也養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