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梨小聲逗趣道:“看樣子他們也不會捉鳥。”
失去視覺後,使得鶴承淵對聲音和嗅覺尤其敏感,感被放大數倍。
櫃子窄小,他微弓身,沈知梨濕熱的氣息噴灑在他耳畔,他整個人僵硬的像塊在焚燒的木頭。
他低沉警告道:“閉嘴。”
“怎麼了?”沈知梨這一側頭,兩瓣紅唇不偏不倚觸到他耳尖。
登時,櫃子裡的溫度火熱飙升,鶴承淵咬牙切齒道:“别亂……唔?”
沈知梨捂住他的嘴,貼在耳旁提醒道:“來人了。”
四面八方的人将老宅團團圍住。
他竟因分神,比她晚察覺動靜。
步子密集踩上腐朽的地闆,咯吱作響,火把嗡然亮起,紅光穿過櫃子間隙,忽明忽暗打在他右臉上,将紅暈藏起。鶴承淵生得極好,棱角分明,鼻梁高挺,眉眼俊美透着一絲淡漠冷意,這薄唇高揚時又帶着一股乖戾的野氣。
上輩子,她從未仔細瞧過他,這令人驚歎的臉容貌,可不能叫那些壞人毀了。
“什麼情況?毒師死了?!!”
交談聲響起。
邪宗弟子将火把遞去查看,死者确實是毒師。
“誰先一步殺了毒師?”
“有沒有可能是那個殺奴?”
“沒可能,且不說他身受重傷是死是活,他根本無法知道下毒的是何人,更不要說找到此處。”
“那不是他又會是誰?毒被帶走,我們就沒威脅他臣服于我們的籌碼了,你說師父好好的找個殺奴做什麼,他老人家還閉關,這下好了,人丢了,毒也丢了,回去得挨一頓罰啰。”
“哼,要我猜測,和那賭場指定有關。”
沈知梨屏住呼吸,朝縫隙外看。
他們要找的不是鶴承淵?而是毒師?
領頭弟子抹了把地上流動的血,還有溫度。
弟子走前去說:“師兄,我們這麼多人把這村圍死,殺手就算長了翅膀也飛不出去。”
“去搜!”
沈知梨緊張的不行,抱住鶴承淵渾身都在發抖,而這人依舊淡定,手支櫃壁,全然不想性命之憂,執着于和她拉開距離。
現在怎麼辦!他們寡不敵衆,沖出去豈不送死,活活送人家手裡,銀子不是白花了!
外頭一陣翻箱倒櫃,半晌後靜了下來,“師兄,查了,沒有。”
領頭弟子道:“全查了?”
随後腳步靠近,停在櫃子前,“這不是還有個窄櫃?”
沈知梨整個人埋進鶴承淵懷裡,攥住他衣裳的手指都泛起了白,心提到嗓子眼,幾乎要蹦出來。
這時,金屬的門把輕扣一聲,櫃門正要打開時,招人攔住。
“師兄!不可!這櫃不能開,開了不吉利!”
領頭弟子愣了下,“為何?”
緊跟着走來幾人附和,“師兄有所不知。”,他擡手在櫃上抹掉一層灰,紅漆符咒露了出來。
“民間傳言,影子傀儡師的豎棺木是用來鎖影魂的,不可亂動,會遭惡運,這西郊村就是惹了傀儡師,放了新娘魂,這才一夜之間遭遇滅村。”
他說的神乎其神,伴随屋外風嘯,沈知梨頓時毛骨悚然,身體發涼,忍不住往鶴承淵懷裡拱,恨不得刨出個安心地,鶴承淵那張俊臉,是越發的冷,又不能發出聲響,隻能硬受氣。
領頭弟子噗呲大笑,“實在是有趣,可惜我不信這邪!”
“卡擦”耳邊一道輕響,鶴承淵在牆角摁下機關,機關迅速打開再合攏,沈知梨腳下忽然空了,兩個人極速下墜。
櫃門拉開,裡面空空如也,領頭弟子縮眸打量一番,未察覺出任何異樣,“去附近搜!”
兩人往下墜,鶴承淵的刃卡在石壁,又滑了一段距離,才停下,距離底下的路也沒多遠了,他扒開沈知梨的手,往下一躍,穩穩定住身子,沈知梨卻是失去支撐,整個人重摔下來,在地上緩了好久才緩過來,腰骨疼得眼淚直飙。
這人真是一如既往,心狠。
鶴承淵不管不顧,模着石壁往前走。
當年毒師層層包圍裡能逃脫,必然是有地道。
他猜的沒錯,而她情急下攥的地方也沒錯。隻是這個女人有些奇怪,昏君當道以來,民間傳出各種奇門詭術,這影魁也相繼出現,傳播最廣,說是可保平安富貴、升官發财。
影魁的紅棺木可不是普通櫃子,就算沾了灰,也不該陌生,尤其棺木對門有弱光照亮,更不會認錯。她怎會不知曉這事?除非,她的身份造假。
黝黑的地道,伸手不見五指,甚至彌漫一股濕潮的朽木味,陰森駭人。
沈知梨吓得手腳冰涼,“鶴承淵,鶴承淵……”
她一遍遍喚他的名字,可這人心比石頭硬,一聲不吱,将她抛之腦後。
沈知梨忍着疼痛,連滾帶爬往前跑,蒙頭一下撞到他背上,像落水遇浮木,死死攥住他的衣裳,把頭埋住。
“放手。”
“不要。”
“我會殺了你。”
“我一擲千金,拼死救你性命,你恩将仇報。”
鶴承淵回身掐住她的脖子,冷笑道:“所以呢?殺恩人可比殺仇人有意思的多。”
沈知梨痛苦喘氣。
死瘋子!!!
就在以為自己要窒息而亡時,鶴承淵良心發現松開她。
她已顧不上這空氣中的怪味,大口喘氣,貪婪呼吸。
“鶴……”
鶴承淵亮出匕首,鋒利的刀尖刺破她的衣服,抵住她的心髒。
“沒有你,我一樣能出去,但你沒我,隻會和洞裡的白骨一樣。”
沈知梨頓時一僵,腦袋機械擡起,“你……你說什麼?”
少年惡劣地笑說:“空氣裡什麼味道,沈小姐沒聞出來嗎?”
陰濕的朽木伴随…….淡屍味…….
沈知梨立即捂住嘴,下意識想抓他衣袖尋個安心又不敢,手指伸直又曲回。
鶴承淵收起刃,轉身往前走,“想出去,别碰我。”
沈知梨隻好點頭,心裡狠狠把他數落一遍。
别讓她逮着機會!她非要新賬舊恨一起算!
兩人挨着邊,向前走,總算到了處寬闊之地,腐爛的棺木爛在腳步,沈知梨一腳踩下去黏黏糊糊“吱啦”粘在鞋底。
“鶴、鶴承淵。”沈知梨實在是忍不住了,兩根纖細的手指夾住他的衣服,“我……我是不是踩到什麼了?”
她頭皮發麻,以為踩到腐爛的皮肉。
鶴承淵走前兩步,又被身後的手指拽住,他不耐煩道:“沈小姐想躺一塊?”
他轉過身,寒光從她眼前晃過。
沈知梨緊閉上眼慌忙道:“等等!我會算命!我給你算過一卦!”
刀風靜止,隻有她沉重的呼吸,她緩慢睜開眼銀光匕首停在眼前。
她長呼口氣,鶴承淵信了?
鶴承淵:“我從來不信這些。”
下一刻,刀光猛得再進一步!近乎觸及她的鼻梁。
沈知梨驚呼道:“等等!!!我掐指一算!你兒女雙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