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屠于曼屏息凝神,呼吸聲微不可查。
她聽到了列車外的風聲,還有液體流動的聲音。
出于白天的采光考慮,這列高鐵上的衛生間也安了一扇窄窄的密閉玻璃窗,位置很高,不會洩露乘客隐私,但難避免隔音變差。
于是屠于曼聽得到列車外面的聲音。
門上的機械鐵皮貼着皮膚,傳來冰冷的觸感,
她發揮主觀能動性,忽視風聲,在裡面篩選其他聲音信息。
撲通——
撲通——
心跳聲?這是哪兒來的聲音?
自然而然的聯想畫面比出于邏輯的質疑來得更快。
在屠于曼的大腦問出為什麼聽診器放在鐵皮上會聽到心跳聲之前,依據現實經驗得出的聯想畫面先一步出現。
幾乎是聽到心跳聲的一瞬間,她眼前浮現出一個畫面。
這扇門背後站了個人,正锲而不舍地把自己的胸膛貼近門上的鐵皮表面,以至于目眦欲裂、面目猙獰,好讓屠于曼這位臨時醫生能聽得再真切一點。
撲通——
就像是真實的血液在血管裡湧動翻起的浪花聲,一個拍子一個拍子打在監聽者的心間。
屠于曼抿唇,心髒跳動如打鼓。
心慌隻是一瞬間,她面色沉靜,目光如炬盯着虛空,仔仔細細分辨聲音的來源。
撲通——
撲通......
就在門外。
不是錯覺,就在門外。
現在僥幸心理也救不了她,屠于曼十分肯定,門外有人。
鐘碩見她面如土色,盯着她的眼睛露出詢問的表情。
鐘碩:怎麼樣?
屠于曼苦笑一聲。
不怎麼樣,被發現了。
“啧啧,兩隻小羊羔,一點兒也不會藏。”鐘碩上一秒還在理解屠于曼的表情,下一秒隔着門闆聽到離自己隻有幾公分的戲谑女聲。
嘭!
一截黑紅的不明物體直直插進金屬門闆,在上面紮出一個洞,停住。
不明物體像是有生命一樣動了起來。
鐘碩:!
屠于曼懷疑兩人真的要走到絕路了,就要開門抵抗到底,誰知鐘碩還留了一手,先一步行動。
他腿上釀起青筋,蓄力後擡腳就往門闆上踹,将近兩米的機械門闆直接飛出去,連帶着把嗎,門外黑紅色的怪東西拍在列車的牆壁上。
外面的場景驟然進入視野。
屠于曼以為自己會看到一個女人,誰知隻是一隻被拍扁的黑紅色不知名物體,剛剛的說話聲來源莫名不見。
轉頭看向車廂裡,她才啞口失聲,
屠于曼說不出來她看到場景的詭異。
挨挨擠擠的車廂裡,所有僞人癱倒在座位上,軟趴趴地垂下四肢。
不算寬敞的過道中間,檢繼東和鼻涕蟲一起倒在地上。
鼻涕蟲一動不動,顯然已經死了。
檢繼東則七竅流血,臉色灰白,看上去俨然已經氣絕身亡。
然而,這個判斷剛剛在屠于曼心裡閃過,地上的檢繼東馬上推翻屠于曼的猜想。
他踉踉跄跄地扭動自己的四肢站起來。
隻是動作無比僵硬,像是被複活的僵屍。
他的身邊則站着一位全身上下裹滿防護服的陌生女人。
透過面罩,屠于曼絲毫看不清她的臉。
倒是鐘碩,在見到外面的女人時神色大變。
他立馬拉着屠于曼朝12号車廂退開,警惕地看向門闆後面仍然在蠕動的黑紅色不明物體,壓低聲音說:“這是血吸蟲。離它遠點兒。”
鐘碩聽說過天賦【血吸蟲】的主人,她惡名在外,隻是今天才見到。
簡麗莎。
他和屠于曼的運氣不太好,接連遇上了兩個變态玩家,還是隊友。
檢繼東的天賦是易容拟态,頂多算輔助類天賦,鐘碩遇到了尚且有一戰之力。
但是簡麗莎不一樣,她的【血吸蟲】陰損無比,殺人于無形。
面對這樣的高玩,鐘碩太有自知之明,兩個自己加起來都不是對方的對手。
他收起表面防禦的姿勢,實際上肌肉緊繃随時準備跑路,嘴裡商量道:“我們沒别的意思,剛剛以為有寄生獸過來了才躲起來。檢繼東不是我們傷的,我們之間沒有利益沖突。”
誰成想簡麗莎壓根不在乎他說什麼。
在屠于曼和鐘碩兩人的注視下,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女人招招手,爬起來的檢繼東就像隻哈巴狗一樣蹲到她的手邊,揚起僵硬的臉讨好地笑。
防護面罩下,簡麗莎模糊的面容勾勾嘴角,全副武裝的手掌輕佻地拍拍檢繼東的臉:“好廢物的東西,居然被兩個沒用的蠢貨弄得這麼狼狽。”
簡麗莎:“所以你不會怪我了結你的痛苦吧?隊友。”
屠于曼聞言一愣。
檢繼東搖頭,同時極其掉san值的畫面在他身上上演。
屠于曼本就為檢繼東的轉變疑惑,誰知下一秒就看到了恐怖的事情發展,心下大駭——
一節黑紅的不明物體從檢繼東左耳裡鑽出來,想掘土的蚯蚓一樣在他臉上弓起身子,左爬右爬找不到洞口,又鑽回耳道。
随着蟲子在他臉上爬,檢繼東卻什麼反應也沒有,吐着舌頭半蹲在地上,好像一條真正的狗。
“哈哈哈,好狗。”簡麗莎的笑聲愉悅又沙啞,說着把視線從檢繼東身上移開,目光像是蛇的信子一樣陰濕又殘酷,粘在屠于曼和鐘碩身上:
“現在,輪到你們兩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