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聽到你的聲音了,你别害怕!媽媽馬上會找到你的!”
别人的乘客竊竊私語:“這女的是不是瘋了?”
哭泣的女人離屠于曼很近,幾乎就在她的面前,屠于曼伸手在她面前揮了揮,女人沒有任何反應,隻是哭嚎。
這是,寄生體生前的遭遇?
屠于曼後悔自己沒有向岑青她們多問一點關于副本的事情。
她的手又往前伸了一寸,不出意料,之間直接穿過張韻如的臉,就和自己之前在咖啡店的遭遇一樣。
這裡仍然是13号車廂。
因為有乘客丢了孩子,車廂裡亂成一鍋粥,對走丢的小女孩的稍微有一點兒印象的乘客都上前幫張韻如一起回憶。
雖然結果隻是徒勞。
屠于曼起身,像是一隻漂浮的靈魂一樣,感受不到阻力,速度很快,似乎是在用意念走動。
她的身體穿過張韻如,又穿過十幾位乘客挨挨擠擠的身體,穿過菜市場一般的人群,來到列車車廂的中部。
屠于曼轉身看向黑漆漆的車窗外,這裡什麼也沒有。
沒有她之前看到過的廣告欄。
屠于曼的本意是尋找廣告欄,現在廣告欄不在這裡,她正要收回目光,卻突然看到列車的窗戶玻璃上有一些奇怪的痕迹。
人群聚集的地方在13号車廂的尾部,中部倒沒有那麼擠,而且很多座位都空着。
面前的兩個座位沒有人,可能是到人群中去幫忙了,屠于曼的身體越過兩個機械座位,湊近去看那些痕迹。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現在是意識體的原因,又或許是因為剛剛的暈眩,屠于曼感覺自己的思維很遲鈍。
也許身體的輕盈換來的思維的笨重。
她像是被放進注滿水泳池費力走動的人,踮着腳尖堪堪碰着池底的地面,想要快速走動,卻有心無力,無論怎麼努力,思維像是被水的阻力困住的身體一樣,隻能慢慢挪動,力不從心。
屠于曼和面前的畫面僵持。
她看着面前一條一條橫着的水痕,大概是水從列車頂流下來了,被列車高速移動的慣性帶得橫着移動。
屠于曼的目光穿透沉沉黑夜,副本裡的時間本來就不可信,現在自己不知道到了什麼時候,時間更是擺設。
但現在應該是深夜。
外面太黑了。
她的視線透過車窗,除了玻璃上的水痕幾乎什麼也看不見。
車廂裡的隔音其實還行,喧鬧的人群裡,風聲隻是一點點,幾乎聽不到水聲。
屠于曼茫然地眯了眯眼睛,她想,外面好像沒有下雨。
怎麼玻璃上會有水痕?
這麼想着,屠于曼伸手想要碰那面玻璃,隻是她忘記了自己現在什麼也碰不到,伸手出去直接摸了個空。
屠于曼的手穿透玻璃,越過自己的好奇的液體。
然而這并不是什麼作用都沒有。
黑暗裡,列車外的風景模糊不清,哪裡都像是黑色的背景闆,屠于曼自然而然以為外面的顔色深一點的液體痕迹是水。
隻是夜色被液體折射,留下痕迹。
可是,她的手越過玻璃和液體,列車内的光線從她手上穿透而過。
有屠于曼的底色作液體的背景,紅褐色的痕迹終于顯現出來,橫着在玻璃上流淌,還在流動。
屠于曼驟然清醒。
這是......血?
車廂内的哭泣和安慰太喧鬧,車頂大概很安靜,但是那裡好像有一具屍體。
屠于曼吸了一口氣,頭皮緊繃過後是麻木,她感覺自己的靈魂在飄。
這不是錯覺,屠于曼看着自己離天花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咕嘟咕嘟——
液體摩擦的聲音。
這聲音太熟悉,自己不久前才聽過,屠于曼的大腦卻像一團漿糊無法思考,想不起來是什麼。
意識體的好處是自己不用擔心被奇怪的東西攻擊。
雖然知道上面有危險,屠于曼還是順着自己的身體往上飄。
她的頭接觸的列車的天花闆,盡管什麼都沒碰到,還是在心理上覺得壓抑,好像自己被擠進了一個很小的空間。
尤其是在眼睛越過天花闆固體的時候,她看到了列車的内部機械構造,不是精細的内部構造,隻是一堆黑沉沉的不知名材料。
黑暗給人有擠壓感的錯覺,眼睛被黑暗淹過,就像是真的被裝盒了,屠于曼覺得窒息,下意識閉上眼。
列車應該有很大的風,還好屠于曼現在吹不到。
外面很黑,幾乎沒什麼光感。
以至于屠于曼在自己才列車頂冒頭之後,聽到了外面的蠕動聲才知道自己出來了。
她睜開眼,自己其實隻在列車頂上冒出了一個頭。
畫面很詭異,身體搭在上面像是遊戲穿模了,就好像單獨的一個頭被人按在了列車頂當裝飾。
屠于曼意識不到自己的詭異,隻覺得自己看到的畫面詭異。
她聽到很清晰的爬蟲蠕動聲,睜開眼,先是看到一片模糊不清的暗紅,然後意識到自己的眼睛還沒有暴露在空氣中,于是往上再飄了兩寸。
她睜開眼看到一個平躺着的鼻子,鼻子後面是平躺着的嘴巴。
這嘴巴很怪,上面兩片嘴唇平滑、極寬、嚴絲合縫像是鍘刀。
這不是乘務員的同款嘴巴嗎?
但面前的人不是乘務員李冬。
這張小小稚氣的臉即使平鋪着也不陌生,是她遇到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