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着不放過任何一個劇情點的原則,屠于曼決定上去一探究竟。
她注意着血條的位置,避免冒頭殺,踩在一個櫃子上借力攀上洞口。
屠于曼覺得這場景分外熟悉,她又一次從屋子裡翻上天台,冰冷的雨水透過防護服破損的裂隙滑進屠于曼的皮膚,她感到自己的身體表面毛發被打濕,沉沉的。
天台上能遮擋的視野的東西不多,屠于曼跳上去,受到貓科動物的本能影響下意識抖了抖身體,轉身就看到了‘趙昭’。
她趴在地上,邊上是雜亂生鏽的晾衣架和腐爛的竹屑,這些竹屑呈長條狀分布在地上,可以看出以前完整的走向。
‘趙昭’就趴在這堆東西中間。
雨越下越大了,即使死亡鍘刀不斷收割着‘趙昭’的生命值,它還是沒有任何要離開天台的意思。
既然‘趙昭’沒有先發起進攻,屠于曼也就沒有輕舉妄動。
雨幕中,它動作遲緩,慢慢擡起前足。
屠于曼以為它要過來進攻了,擺出了防禦的姿态,但它隻是高舉前足,顫顫巍巍地立起上半身,被屠于曼砸開的腹部往下淌血......
語言很難表達屠于曼看到這個畫面感受到的怪異。
一具會說人話的巨型螳螂,面無表情,但是動作虔誠,虔誠地直立着着身體,用它的前足去接雨水。
纖長的節肢連着身體繃成一條直線,就像是要把自己獻祭給天空。
因為鍘刀不停在它的身上發揮作用,它的脖子上被割出一條又一條細小的口子。
而螳螂原本的脖頸就不粗,屠于曼有一種它的腦袋馬上要掉下來的錯覺。
屠于曼眉頭蹙起,突然産生了一個很莫名其妙的聯想。
它的動作像是在祈雨。
“趙昭?”屠于曼試探性地開口。
不是她良心發現不願動手,而是情況确實詭異。
‘趙昭’的表情和身體的動作太割裂了。
“趙昭?”屠于曼再次開口,空蕩蕩的天台上隻剩下風雨聲呼嘯和螳螂的呼吸聲。
螳螂臉上的表情由麻木變得茫然。
屠于曼握緊光球,做好随時防禦的準備,嘴裡還是沒有停下呼喚。
“趙昭?你能理解我的話嗎?”
趙昭的腦袋轉了一圈,屠于曼心一緊,隻是它并沒有看屠于曼,而是看着自己的背。
突然,螳螂舉起前足,在背上面刻着什麼。
-1-1
飄紅的數值夾雜在-120裡,趙昭的行為對她自己有傷害。
趙昭的動作完畢,屠于曼看着趙昭背上的字“小宇”兩個字被刻在趙昭的甲殼上,歪歪扭扭溢出淡青色的半透明液體。
屠于曼語塞了,趙昭能刻陳宇童的名字,它是不是殘存着人類意志?
“現在是什麼情況?”屠于曼問系統,但它不給答案,讓屠于曼自己決定怎麼做。
“趙昭?你記得小宇嗎?陳宇童,你的兒子!”雨聲太大,要想自己的聲音不被雨聲淹沒,屠于曼隻能扯着嗓子大喊。
螳螂動了一下,一隻前足擡起的高度低了一點。
【防護服有喇叭功能。】沒有感情的系統音響起。
看來回去得多探索探索這些系統工具的功能了,屠于曼見有用,把喇叭調到合适的音量:“陳宇童,你的兒子!記得嗎?!”
“趙昭!”
趙昭!
......
雨越下越大了,淅淅瀝瀝打在人的身上,像是子彈一樣,裹挾着濕意鑽進人的身體裡。
雨幕中的螳螂把頭轉回去,專注地盯着天空,任由雨水打在自己的身上。
雨水流進屠于曼的眼睛裡,她早知道這雨水不正常,但是當它流進自己的眼睛裡時,屠于曼還是被這腐蝕性帶來的劇痛刺激到了。
她猛地閉眼把眼裡的液體擠出來,淚眼朦胧裡,青色的影子閃過,屠于曼似乎看到了一絲不太尋常的東西。
趙昭身上怎麼有一條黑線?
其實趙昭聽不清。
她聽不太清屠于曼在說什麼。
她的腦子很昏,簡直像是有蟲子在自己的腦子裡鑽!
雨打在她的臉上,很冷,很痛,好像有東西在割自己。
她茫然地盯着灰暗的天空,烏雲遮天蔽日,完全擋住月光......趙昭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好像有人在喊她。
屠于曼的聲音在她的耳朵裡漸漸從模糊變得清晰,但也不是很清晰,她隻聽到了小宇。
小宇......
小宇......
這好像是一個名字。
她有點印象。可能是她的名字,又好像不是。
聚在一起的複眼慢慢變了顔色,雖然還是黑,但是有一點不一樣。
屠于曼的熱成像圖像還在發揮作用,畫面裡面,一片藍色裡出現了兩個紅色的小點。那是眼珠的位置。
不是螳螂的複眼。
而是人類的眼珠。
趙昭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恐怖樣貌。
她隻是茫然地想,自己叫什麼名字?
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她搖搖頭,好像甩幾下頭就能把記憶甩回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