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煙環顧講台下勉強坐正的巢穴産物們，露出十分正式的表情：“考試馬上開始，請各位監考老師遵守考試制度，安靜答題。”

沒有人回應她，因為監考老師們掉頭的掉頭，斷腿的斷腿，有的在痛苦地哀嚎，有的拖着四肢隻想往外面逃。

厚重的鐵門轟的一聲被緊緊關上，賀緒風站定，臉上的表情輕松惬意，奪來的鋼尺狠狠插進某個監考老師延伸過來的手，直接切斷那隻扭曲折疊的手。

“可愛的學生在和你們講話，沒聽明白嗎？”

大紅袖袍移開，鋼尺深深嵌進地面，一旁的斷手還在神經反射地抓撓地面。

教室裡瞬間安靜下來。

“這些監考老師太鬧騰了”，賀緒風走向講台，湊近沈雲煙，“還是我安靜又聽話，煙快點誇誇我。”

沈雲煙手指抵住過于靠近的腦袋，在他豔色的唇上輕輕瞥過一眼，正色道：“你也過去。”

“對，現在是考試時間，我們回去再誇”，他很懂地點頭，留下暧昧不明的話語，似乎回去之後真要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這人真是。

沈雲煙吐出一口氣。

逮着機會嘴上就要占兩句便宜。

也不想他現在行不行。

一節骨頭還能翻出什麼紅浪來，到時候心有餘而力不從的時候就該後悔他那張嘴了。

住腦住腦。

她朝地下坐着的紅衣青年看了一眼。

和賀緒風呆久了，連思維都逐漸向他靠齊了，沈雲煙之前可從不會去思考誰行不行的問題。

她洩出一絲笑意，彎起唇角，心情不錯的樣子。

算了，這樣也挺有趣的。

底下坐着的賀緒風見她笑了，也跟着露出笑容，眼神裡的柔情多到快要溢出來了。

沈雲煙受不了那股黏糊勁，收回目光，開口：“考試正式開始。”

在沈雲煙話語落下後，講台上出現了一張枯黃色的紙，上面用紅色宋體印着考試流程提醒文字。

【英才中學夜間考試流程】

學生将選擇自己喜歡的科目和老師，并在監考老師的輔助下完成考試。

按照規則判别是否合格，考試不通過者将由監考老師代為懲罰。

注意，請不要在考試過程中違逆老師，否則将遭到無所不能校長的違紀處分。

注意，請不要抗拒監考老師的入侵，這将幫助英才中學篩選出最優秀的學生。

注意，請在發現有違紀考生後向校長發出通知，這将關乎所有人的安全問題。

注意，請不要試圖破壞規則。

她一目十行看完，沒說話，坐在椅子慢條斯理地把這張紙對折，熟練折成紙飛機。

然後在衆多監考老師吃人的目光下走到窗邊，哈了一口氣，挑釁看了眼高懸的圓月，直接把紙飛機投了出去。

紙飛機動力不足，晃晃悠悠半天，然後落進了樓下路邊标着“不可回收垃圾”的綠桶裡。

“藏頭露尾的垃圾，不配擁有規則。”

聲音落下，教室内死一樣的寂靜，沈雲煙回頭看，發現剛剛還不服氣，吹胡子瞪眼的監考老師們這會兒就和啞了一樣，各個低頭面壁，想要把試卷盯出個花來。

它們也怕被“校長”遷怒。

“你們手難道有問題，怎麼不寫字”，沈雲煙歪頭，“要我幫你們修理一下嗎？”

剛剛已經有不少同事被修理過了，濺出的紅色和白色還糊在牆上，幾個還能擡起胳膊的監考老師身子猛地一抖，笨拙地抓起筆就往試卷上畫。

“好了，親愛的學生們，好好監督你們的監考老師有沒有作弊”，沈雲煙看向一衆眼觀鼻鼻觀心，神情恍惚，感覺不在狀态的學生，“監考老師不幸去世的同學直接上講台監考。”

她靠近第二排隻剩一條腿的監考老師：“每個聰明的監考老師都知道該填什麼的對吧。”

這名監考老師臉上全是繁複花卉繪圖，他負責的學生是班裡一個戴眼鏡的小個子女生。

女生這是第一次進入考場，沒搞清楚狀況就看見自己身邊詭異的花卉人直接被制服，而且還是新來的轉校生幹的。

“這夢也太奇怪了。”

她雖然搞不清楚狀況，但聽清楚了沈雲煙剛剛話，“是要我看着它嗎？”

沈雲煙點頭：“讓它在最喜歡的東西上寫你的名字。”

花卉人在沈雲煙的冰冷注視下終于寫出了女孩的名字，它驟然矮了一截，像是承受不住無形的壓力，猛地被壓趴在了桌子上。

規則被倒轉了。

現在這場考試裡，學生才是主導者。

賀緒風撐着臉看她，心情很好，在紙上胡亂畫了幾筆，沒一會兒，他身邊出現一個青袍大袖的長發女子，眼神布滿神性，像什麼也透不進去。

“這規則還挺好玩的”，他彎了彎眉眼。

沈雲煙也注意到了賀緒風那邊的動靜，不過并沒有在意，試卷的規則塑造的隻是虛假的神軀，等他們離開後，這些東西都會消失。

她走進被捆綁住的吳清霧。

現在還是這姑娘比較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