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瞄了眼對方的絨耳與長尾,圓眼睛也大方地甩了甩尾巴,“沒見過我們這樣的異化特征吧,”
他身子微側,展示周圍一圈包圍上來的異化人,他們的異化特征均是如此。狐狸耳朵搭配海草觸肢,類金屬下肢搭配發光指甲,有着不倫不類的違和感。
一個想法落在南葭心頭:奧瑟林地的居民中有許多像人魚一樣的類結合體。
難怪義體工會會在這裡紮根。天時地利人和,複雜的地況讓自然人在沒有機械人帶領的情況很難找到這裡,異化人中還有大量的類結合體,這使異化人和機械人沒有核心沖突,甚至需要報團取暖。
而義體工會明面上投誠眷族聯盟,暗地裡又和異化人維持友好關系。天平的中間,還真讓機械大腦占據平衡了。
南葭越發對義體工會的領袖感到好奇。可能是霍澤給她帶來了深刻的刻闆印象,她倒想看看,機械人排行榜名列前茅的人,有多麼會長袖善舞。
不料第一個朝南葭遞出纖繩的人看着她,笑意盈盈,和圓眼睛擠在人群最前面:“你的代号是?”
南葭翹起的嘴角、擺好的表情蓦然僵持住了。
什麼意思?
那人親切地又重複一遍,“來奧瑟林地的人都要說代号才可以入城哦。”
“你的代号是?”
他直勾勾地看着南葭微笑。
說呀,說呀。
十幾雙眼睛齊齊問道:“你的代号是什麼?”
什麼意思?南葭徹底搞不懂了。她咽下喉嚨那句“你們難道都是玩家?”,佯裝困惑地搖搖頭,擺了擺手,又伸出手指指着自己的嘴巴和咽喉。
“哦哦!”那人善解人意地點點頭,回頭沖夥伴們說:“她說不了話呢——給她拿紙來。”
“真可憐,小啞巴!”
“寫下來吧!祂會看到的!”
看這架勢,居然不表明代号連岸都上不了。
南葭隻覺荒謬,在他們派人去拿紙筆的時候腦子飛快轉動。
總不可能奧瑟林地的人都是玩家吧,這聚集範圍也太不對勁了。
很快,有人拿着紙筆小跑過來,另有一人彎下身,以脊背作書寫桌。
堅硬的紙張攤開,圓眼睛将筆塞到南葭手裡,“寫吧!”
遞繩子的在一旁微笑,嗫嚅着:“如果你不會寫字怎麼辦吧,”長久維持的相同弧度讓他看上去有些像紙紮的小人,南葭幾乎能判定他是植入微笑禮儀的結合體。
他這話一落,人群幾乎是凝重了一瞬。
南葭忽略後頸那滴欲墜不墜的冷汗,點點頭,示意自己會寫字。她接過筆,在溫熱的人體背脊上寫下三個大字。
“南黛爾”
圓眼睛拎起那張堅硬的紙,透過淡薄的天光,南葭看見一隻紋路精美的蝴蝶印花出現在紙張背面。
她還沒來得及想太多,圓眼睛閉上眼,絮絮念叨了些什麼,然後對着紙張吹了一口氣,白霧從他口腔溢出,将紙張浸潤。
這白霧絕不可能是自然現象,而是與奧瑟林地外圍的霧林如出一轍。
南葭吃驚地吸了一小口氣,這裡怪事頻發。
“【随機任務-上吊林的霧神在哭泣】
任務描述:不要在乎他的眼淚,不要遺忘你的代号,盡管忽視上吊的蠢貨,盡管微笑着生活。
任務要求:探索奧瑟林地達成100%,理清原住民口中的霧神謎團。
任務獎勵:物資卡牌之神霧披風,人形卡牌之空白結合體。”
這次到來的任務獎勵居然有明确的固定位卡牌,南葭接取任務後,正好圓眼睛口中的白霧也吐得幹淨。
紙張化作碎屑,重組為一隻蝴蝶,在他指尖懸停片刻,飛向城池,看方向是要穿過人群與建築,直抵霧林的深處。
南葭收回眸光,圓眼睛也做出審判:“哎呀呀,通過了!”
看來她拿内測代号冒充這事可行。
牽繩人的微笑也放下來幾分,“還好你沒有騙人,不然我們就要送你去上吊林了。”
他望向水岸的盡頭,白霧如牆體封閉了建築與水流的通路,“那裡也很久沒有新人來了。”
南葭:?!
奧瑟林的居民自帶一個信息檢索系統?為什麼還跟代号扯上關系?如果居民所說屬實,封閉的奧瑟林地近乎擁有第二個蛛網。
她望向那根長長的麻繩,繩子木質化、纖維短,是大陸普遍的硬的繩帶原料,被紮成緊三股的款式——直到她看見繩子的盡頭,沒有栓在駐岸的樁上,而是牽繩人的後頸。
這根殺人也救人的繩子,竟然是他的頭發。
牽繩人嘴角死闆的微笑在這一刻變得生動起來,他湊近南葭,像是為了安慰她是個啞巴而輕輕拍了拍她的肩,唇齒間的一條縫朝她吹了一口細小的白霧:
“南黛爾,你看見我不覺得臉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