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女人愣了下,随即擡了下嘴角。
這個女人氣度不凡,很有可能是榮光聯盟的長老或是其他身份尊貴之人。
他們也會派人在賽場内部觀察選手嗎?
想到這裡,她嘴角的笑容更深了。“您好,榮光在上。你也是選手嗎,或許我們可以結伴尋找焰玉。”
女人搖頭,張嘴想說什麼,娜塔莉像搶先捉住某種機會一樣截過她的話:“我是娜塔莉·奧旭,第一個進入焰渠的選手。”
她是從焰渠下遊一路過來的,還沒發現别人的痕迹。
女人隻看了她一眼就收回目光,似自語般道:
“不……你是第二個。”
娜塔莉疑惑地皺眉,以為女人不相信她說的後半句話,正想解釋些什麼。
女人掀開一角兜帽,眼睛朝斜前方看去,她的額角明顯帶有非自然人的異族象征。
“前半句。”
“你說的可不是事實,駁回。”
程小貝雙腿懸空在沙發和茶幾的間隙,一疊申請資料甩過膝蓋,掉在堅硬光滑的大理石地闆,發出紙張折打的清淩聲。
他離開代表觀摩室,回房處理文書。
“當老子是傻逼嗎?”這段時間令他煩惱的那些事浮現在申請人錯誤頻出的申請文書上。
他怒喝道:“真以為程家的錢和土是大風刮來的!本系多少年沒有出過強力異能者了,居然還敢提出直面惡魔之西,人不夠你們死的是不是!!”
在他對面的程如聞戰戰兢兢,結巴道:“家主……不,我不是為了虛名。除了您在文件裡看到的描述外,還有一份報道,今早我才得到消息,所以我才、才敢敲響您的會廳。”
程氏家族不比奧旭失勢,若以彙報參事遠輪不到他一個旁遠支系。又因家風嚴正,極其看重血脈身份,更是連像娜塔莉這樣獨身去報名參賽的資格也不可能。
但程如聞還是膽大地做了。
他知道,這個機會隻有一次。
他深深地咽了下,盡力表述清楚。
“家主,您聽說過組織黃昏嗎?”
冰冷寂靜的宮室,時鐘搖擺的聲響像水流滴漏。
程小貝懸停在桌前的手指蜷了下,“說。”
程如聞說:“家主,決賽啟動前亞麗特公主突生疾病,暫退客卿觀位。又因程氏負責明祝城商貿的族人聯系不上,臨時讓我負責接引公主。”
“公主那時在神像面前祈福,我聽見她念……”
“生亦苦,死亦哀,人生不過黃昏并塵埃。神曰無情,神曰大愛。我告退時公主問我,如果可以選擇一切,記憶和地位,哪一個更重要。”
程小貝眯起眼,“所以你的回答是什麼。”
程如聞莫名覺得程小貝的樣子,就像那一日的亞麗特。脫去精美外袍,如同脫去一件立身的皮囊,渾身軟賴下去,用最後的神志問他:失去記憶,仍可以高高在上;失去地位,不過抱着昔日華衣光景,所謂好死不如賴活着。
程如聞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忘了,但公主誇贊說我的回答很讓她滿意。她說她要休息一段時間,接下來有事可以讓一個名叫安薩·阿迦塔的人與我對接,于是我得到了這個消息,可以改變凡瑟大陸的未來。”
“如果能拿到惡魔之西哪怕……最外圍的生物血液,引秘泉重塑結合體,牽引自然人的意識,就可以打開惡魔之西的魔障。”
“之前明祝城不就是一個很好的事實嗎?”
“隻需要選中一個人,如果實驗能成功,家主……哪怕死傷數百人,這都意味着,明祝城的入侵已經成為案例,惡魔之西也将不再是大陸的禁地。”
“世界屬于亞麗特自然人,更屬于,焰玉之主——程氏。”
程如聞的聲調從帶着顫音到越加高昂,話至尾聲,堪稱慷慨激昂。
漫長的等待迎來他演說的凱旋号角。
宮室回歸寂靜,時鐘如常流走。滴答聲中,程如聞才對上程小貝的眼神。
這是程氏一族幾十年上百年來,名副其實的年少奇才。足智多謀,心思缜密,率領一族上下,數年遠超阿迦塔奧旭一流。
程如聞心裡一跳,回過神來,站直了身,“家主,以上言論皆屬實。安薩阿迦塔就在會客廳,我可以即刻讓他來面見你。”
程小貝掀起眼簾,“我隻給一次機會。”
程如聞欣喜若狂,幾乎想振臂高呼。他按捺心中激動,難忍喜悅道:“謝家主!”
“那安薩……”
程小貝搖頭,手指扣上懷表,表紋精美,如鱗浮于其上。
“我沒有那麼多閑功夫。”
“不過。”
“你打算選哪一個得到焰玉的選手。”
程如聞心中的石頭終于落了地,他微笑起來,弧度刻意練習過。
“您知道曾培育出植系異化奴鸢尾體的娜塔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