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克将伊琳的手表遞還給她:“使命達成。”
“謝啦。”
至于迪克作為一個普通的小警員究竟是怎麼接入警局最高權限、成功獲取過去一周内所有電子設備所記錄的能量數據的,兩個人心照不宣。
看着迪克憔悴的臉色和黑眼圈,伊琳問:“你最近在忙什麼?多久沒休息了?”
“這麼明顯嗎?”迪克捏了捏眉心,“一樁失蹤案。”兩個身份同時在查這個案子,白天黑夜不休,但毫無線索。
“說說?”
“第一起是在五天前,截止到目前已經有十二個已知的失蹤者了,但考慮到布魯德海文的特性,未記錄在案的可能更多。失蹤者都是二十至三十歲的年輕人,身強體健。”
“這個範圍很有針對性啊,是目的明确的綁架或者拐賣?”
“布魯德海文的各個幫派也沒有聽到任何風聲,沒有運輸,沒有交易,沒有洗錢。街道上的監控很多都早在以前就被破壞了,市政根本沒想着維修,找不到失蹤者的行動軌迹,他們就仿佛憑空消失在了這個城市裡,沒有任何人知道他們的去向。”迪克歎了口氣,“警局裡有人說,他們就像是終于厭倦了這座沒有希望的城市,抛棄家人,自己悄悄離開了。”
“但不可能這麼多人突然同一時間決定離開。”伊琳若有所思。
“不說這個了,”迪克帶着笑意,“你這次來是打算住幾天,還是馬上回哥譚?”
“你是想我留下呢,”伊琳忽然貼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反應,“還是怕我留下插手你的案子?”
迪克輕輕推了一下她的肩,大笑:“我隻是在問。”
“我這次來就是取下數據,沒問題的話很快就回哥譚了。”伊琳翻開覆蓋腕表的布帶,手指躍動,淩空投射出一塊懸浮的面闆,現出好幾道複雜的曲線和密密麻麻的讀數。
迪克看得眼花,挑了挑眉,沒有多問。
伊琳原本神情閑适,手指浮空拖動着,曲線順着她的動作平移變換。她忽地頓住了,神色凝重,将一塊局部放大,又飛快地再次重複拖動、放大的動作。
“怎麼了?”迪克往前邁了一步,下意識就想看個仔細。
“沒事,數據沒有問題。”伊琳關掉面闆,揮了揮手,“多謝,我這就回去了,再見!”
這當然是一句謊話——從五天前開始,一處的時空能量出現了劇烈的波動,是再明顯不過的時空裂縫出現痕迹。能量波動一共持續了三天,之後又恢複了平靜。時空裂縫的出現與失蹤案的發生重疊,不可能毫無關聯。
要不是這些人倒黴被時空裂縫吞了去,要不就是——有什麼人混了進來做下這個案子。
抱歉,布魯德海文的大藍鳥,我是說過不會摻和蝙蝠們夜裡的工作,但這聽上去像是火炬木的工作範疇,而且——現在是白天。
北緯40.7282度,西經74.0785度,火炬木第三分部高級調查員,出發!
伊琳把棒子上剩餘的草莓牛奶棒棒糖嘎嘣嘎嘣咬碎了,含在嘴裡,将棒子抛在了路邊的垃圾桶。沒錯,這個地方還有公共垃圾桶,足以證明這還算是個不錯的街區,樓房新,治安好,至少比迪克住的那個塗鴉遍布的破舊城區好得多。
她抱着手臂擡頭看坐落在目标位置上的店鋪招牌:海文動力健身俱樂部。
店面不小,她站在門口無人的接待台前,隔着玻璃門往健身區域看:力量器械和布置着跑步機與動力單車的有氧運動區分布在主區域的兩邊,有零星的幾個人在運動,看上去都是人到中年事業有成,大概年輕的社畜無暇在工作日中午來健身房鍛煉——迪克這種以查案為借口偷溜出來的不算。
最裡端是一間三面環繞着鏡子的大屋子,地上鋪着瑜伽墊,裡面空無一人。
一位穿着健身服的年輕女子步伐匆忙地從健身區域推門出來,臉上帶着歉意的微笑:“不好意思,久等了,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到您嗎?”
她的聲音很輕柔,像是怕驚動了别人,和她身上的肌肉很不匹配。伊琳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我想了解一下這裡的會員項目和收費。我和好幾個朋友都打算開始健身,我先來看看。”
“當然。”年輕女子翻了翻抽屜,遞給她一張宣傳單,“這裡就是了。”
伊琳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見她隻是面帶微笑,沒有再說下去的意思,就低頭随意掃了幾眼宣傳單:一切正常,沒什麼有意思的。
“我能參觀一下健身房嗎?”
年輕女子維持着不變的笑容:“當然可以,我帶您過去。”
太安靜了。它并沒有像多數健身房一樣播放動感歌曲,隻聽到跑步機履帶的機械聲和腳步踏在上面的震動。這也不算一件值得注意的怪事——如果它的牆上沒有布置吸音海綿的話。
“我能試試跑步機嗎?”
在年輕女子答應後,伊琳走上跑步機,自然地點了下腕表。下一秒,震耳欲聾的音樂響徹在健身房。
她敏銳地注意到,在這一瞬間,年輕女子的面孔痛苦地扭曲在一起,五官的位移甚至超越了人類所能做到的極限,表皮下面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湧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