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一開始很簡單。“溫徹斯特”式的簡單。
一對情侶字面意義上地生啃了彼此,死法詭異,但對他們來說算不上聞所未聞——可能是女巫的巫術袋,又或者是把事情搞砸了的丘比特。解決起來或許是會費一番功夫,但總比那烏七八糟的天使惡魔和天啟那一攤子事強些。
但事實證明,他們如今遇到的事情都繞不開天啟。
這個小鎮上突然出現的食人和暴食現象正是天啟四騎士之一的饑荒騎士的傑作,一直沒戒掉對惡魔血的瘾的薩姆第一個中了招。
然後是卡斯,在副駕吃得一身狼狽,皺巴巴的米色風衣前襟沾滿了不知從何處弄來的生牛肉糜,看起來毫無停下來的意思。好在他是天使,迪恩暫時不用擔心他像小鎮上的其他人一樣被撐死。
但這同樣意味着,迪恩如今隻能一個人戰鬥。
“好吧,”他對自己說,“總要有人收拾這爛攤子,不是我,還能是誰呢?”
難道他還能寄希望于不知道是不是還活着的上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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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年前】
“總有人要做這件事,”傑克聳了聳肩,“地球需要火炬木,如果外星科技落在其他人隻會更糟。我以你的榮耀重建過火炬木,我想我應該繼續做下去。”
當博士又一次降落到卡迪夫的裂縫上給塔迪斯充能時,他意外地感知到了宇宙中唯一定點對于時間能量的擾亂——他短暫地恍惚了一陣。
自空間站一别後,他自己換了一張臉,傑克看起來還是老樣子,博士很難判斷時間在眼前這個傑克身上究竟流逝了多久。
卡迪夫的火炬木基地依舊在地底,極為昏暗,充斥着金屬的冷光和屏幕瑩瑩的光線,看起來是上世紀科幻片裡描繪的樣子。角落裡有一個夾間,裡面擺着一張不到一米寬的小床。
博士環顧四周,并沒有看到有什麼生活用品,甚至連個咖啡機都沒有。
這個地方看起來冰冷又孤獨。
他忽然有些懷念起那個四處調情的傑克,他會買來各種稀奇古怪的小東西放在塔迪斯裡,羅絲好奇地問過幾次,傑克總是講着不着調的、讓羅絲紅着臉捂嘴驚呼的玩笑話。
在赴死前——在他還會死亡的時候——傑克玩笑說:“我真後悔遇到你,我繼續當個懦夫會更好。”
博士再一次贊同起這句話的正确性。
但現在已經太晚了。傑克戰鬥在地球對抗外星人的第一戰線上,甚至于,他刻意抹除了生命裡除此之外的一切。他是一個空殼,一個在火炬木裡機械運轉着的齒輪。
“其他人在哪兒?呃,我是說,新招的成員呢?”
傑克介紹基地時展露的笑容再一次僵硬了一瞬,和他說起掩飾入口、監測系統、醫療間時的僵硬如出一轍:“沒有新的成員。”
合理,博士想。
在漫長的生命裡,這種狀态總是不斷循環着:一個不太好的告别,不願面對又一次可能的離别而孤身上路,無法忍耐的孤獨,于是再一次尋找旅伴。
一個醜陋的循環。
他看了傑克許久,時間能量在他的面前扭曲模糊,他在腦子裡詢問塔迪斯,得到了一個不耐煩的肯定回複。
“你怎麼還在問這種問題?”塔迪斯像是在說。
“最近我一個人在旅行,你來嗎?”博士問道,“塔迪斯說歡迎。”
傑克的眼睛亮了起來。
博士得意地笑了:“沒有人能拒絕塔迪斯。”
事情在變好。
雖然他們經曆了一次被星球主追殺,一次星球爆炸,兩次降落到錯誤的地點、差點被凍死/熱死,但傑克顯而易見地變得更有活力了。
具體表現在他又開始調情——被星球主追殺那一次就是他的錯,很明顯,那個星球主相比起五十一世紀的人類來說還是太保守了。
所以當他将傑克送回卡迪夫時,他并沒有過多地擔心。
直到停歇在時間漩渦裡時,塔迪斯發出尖嘯,時空微微傾倒。
博士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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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炬木裡招了新人。年輕、有活力、聰明,對自己所幹的事業有着無比的熱忱,還有着一頭金發。
他報到的那天緊張不已,連襯衫的扣子都系錯了,畢竟這是一個聽起來就分外莊嚴的秘密機構——雖然整個機構算上他也隻有兩個人,但這更說明保密級别高,不是嗎?
但新人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的頂頭上司并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樣嚴肅。雖然生氣的時候有點吓人,但多數時候,傑克和嚴肅毫不沾邊。
新人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該提醒上司讀資料時應當更認真些,而不是邊看邊感歎懷念自己的感情史。
他們所在的地方是卡迪夫郊區一個廢棄的孤兒院,有一隊号稱要鬼屋探險的家夥闖了進來,渾身是血洞地倒在了這裡,再也沒能出去。法醫勘驗後發現,他們身上的每一個血洞都皮肉外翻,像是從裡而外捅出來的洞。更可疑的是,他們是因為全身器官衰敗而死的,仿佛器官在一瞬間都蒼老了幾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