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安娜的丈夫,西比爾麗絲的父親——古斯塔夫.懷特,他出身自一個古老的、遺傳了預言家的血脈的家族,隻是這一窺視未來的能力并不總能遺傳,也并不是遺傳了就能成為大預言家。
族人要麼就和西比爾麗絲的姐姐一樣完全沒有預言的能力,要麼就和西比爾麗絲的父親或哥哥一樣,在這方面有些天賦,偶爾能窺探天機。
西比爾麗絲的預言天賦是可以說是家裡近百年來——或者有史以來除去家族創始人外——最強大的,這意味着,西比爾麗絲偶爾會在夢中夢見未來,偶爾會在某次靈光一閃時窺見未來,偶爾會直接看到别人身上的未來。如果她希望,也能通過水晶球、算術占蔔來主動看見未來,成功率往往相當的高。可未來并不是總是美好的,它準确來說是未知的,命運也不是能人為改動的。而窺視命運的一角,看到的除了人生中喜怒哀樂的片段,就是死亡的終局。
因此西比爾麗絲看到的會是他人生命中的某個片段,或是血腥的終局:出車禍的人血肉模糊的屍體,溺水之人泡脹的身軀,或者腐爛在樹洞裡沒人注意的白骨,被吞食入腹的肉塊。
畢竟人的末路無非也就這麼幾種——或者死得好看,或者死的不好看。
而改動命運,往往意味着“轉接”命運。
阻止既定的未來,就意味着代替他人承受本屬于他人的未來。如果西比爾麗絲在别人落水前提醒他遠離水源,那麼落水的就會是西比爾麗絲;如果西比爾麗絲讓别人去提醒落水的人,那麼隻會意味着西比爾麗絲和她的協作者一起倒黴落水:這就是命運對妄圖幹擾的人們的懲罰。
所以她習慣了不去說,不去想,不去看。
西比爾麗絲從母親手裡接過蔓越莓漿果味的淺紅色冰淇淋,心下慶幸着沒看到店員的結局,萬一血腥的話就沒胃口了。
不過她才剛打開盒裝冰淇淋的蓋子,一位快步走過的,有着一頭厚厚的像隻獅子鬓毛一樣的金發的女孩就碰到了她的肩膀,冰淇淋脫手,掉到地上——但是并沒有打翻,所以倒是無傷大雅。
“啊……!抱歉。”那個女孩子意識到自己撞到人後立刻停下了,臉上的慌亂倒是很快平息下來,“我可以賠你一個冰淇淋,然後,我有撞疼你嗎?真是不好意思,我和朋友約好了見面,現在快遲到了。”
西比爾麗絲撿起自己的冰淇淋,不甚在意地搖搖頭,開口道:“不用了,冰淇淋好好的,我也還不錯……你記得小心點,這條街人挺多的,别出意外了。”
她偏頭,瞥到金發女孩的麻瓜學校學生裝前别着的胸針——銀色的金屬以樹葉般的外形固定住中心的一顆淚滴狀海紋石,那顆通體清透、紋路清晰的深钴色寶石在太陽的照射下散發柔美的輝光。銀色金屬制的橄榄葉像一輪彎月,鑲嵌在寶石後,大約十克拉的海紋石就像月亮的眼淚。胸針的下端還刻着一個名字——幕麗(Mully).齊爾曼。
品味不錯,西比爾麗絲想。就是名字有些奇怪——雖然沒有名字比自己的名字奇怪就是了【2】。
“你沒事就好,謝謝提醒。”金發的女孩點點頭,厚厚的卷發也像波浪似的流動。她再次表達歉意後就向西比爾麗絲和喬安娜道别,鑽進了人群中,不一會就看不到那一頭麥浪似的金發了。
“那孩子看起來和你同齡,要不要現在追上去邀請她參加你的生日宴?”喬安娜似乎頗感興趣,朝着女孩離開的方向又看了一眼,“而且我總覺得見過和那孩子相似的人。”
“那她得是巫師才行,何況人已經夠多了……看着就煩。”西比爾麗絲挖了一口冰淇淋,稍微有點發愁。她讨厭人多的地方,或者說,她讨厭活物聚集在一起的地方,畢竟看到不該看的概率會直線上升。
“沒辦法啊,懷特少家主。”喬安娜爽朗地笑笑,“他們有多觊觎你的能力,就有多讨厭作為你母親的我,我要是純血巫師,您就是聯姻最佳人選了——好啦,回家吧,未來的大預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