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就可以了。”
在你正仔細地拿着抹布擦窗縫中的灰塵時,伏黑惠順着大敞着的門向裡看去。你回過頭去看他,對着一臉嚴肅的少年微微笑了:“這幾天多有打擾。”
“沒什麼打擾不打擾的。”五條悟是他的監護人,帶自己的親屬來住上一陣子也無可厚非。
你靜靜地笑了起來:“惠君,我還想再摸摸玉犬可以嗎?”
結合你的自身情況來看,這要求的确有些奇怪,但并不算冒昧。
伏黑惠立刻就比出手勢召出玉犬來,一黑一白的大家夥分别蹲在你身旁,閉上眼睛任你撸,手感可真是不錯。
“過段時間我也要離開悟、回到我自己的時間啦,所以如果可以的話,還是想拜托惠君在入學高專之後多照看些他。”
你說着說着又沉默下來,以手指做梳給玉犬梳了半天的毛,才堪堪接上自己的話:“啊,這話由我來說似乎也不太合适,畢竟我和他并沒有相處多久。惠君隻要知道我是什麼意思就夠啦。”
你想自己着實是有些語無倫次了,本沒期待得到伏黑惠的回答,後者卻以從喉嚨中滾出一個低音節,默默地應了下來。
回程的路上依舊是中村開的車,隻是目的地并非東京咒術高專,而是京都的五條本家。
你隐約猜出了你們此行的目的,盡管有多麼不想和這個時代的五條家扯上關系,也必然是要在五條悟的陪伴下走上這一遭,于是全程都偏頭看車窗外的風景,沉默地擺弄起和服的振袖。
無論是身處埼玉,還是沿途的東京,一路上空中飄起的雪花都堅持不懈地與你們同行,原本隻能稱作小雪的天氣在不久之後就轉為了紛紛揚揚的大雪。
這外面下着的雪倒是不如你在五條家的院子中所見到的好看,許是因為街區内太過嘈雜、車輛更是繁多,落在地上的雪花很快就化成了水,未來得及化開的則在車輪的碾壓下成了肮髒的泥。
“下成這個樣子的話,我們還有多久才能到京都呢?”
你在凝了水霧的車窗上寫下五條悟的名字,又匆匆将其擦去,輕握着濡濕的掌心,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
“慢點開也沒關系,天黑之前總會到的。”
在時間上着實不用擔心,你們可是早上九點多鐘就出發了。
你學着五條悟的樣子,往車座後的軟墊上一靠,也開始閉目養神。
可惜你并不如他那麼有定力,能夠在這吵吵鬧鬧的環境中坐得住,這幾個小時内你哪怕連一分鐘都沒睡着過,在停車後腳步虛浮地同五條悟下了車。
同樣是不情不願回了家的五條家主如此道:“今晚将就着在這裡住一晚,明天就帶你回高專。”
“聽起來你對這裡很嫌棄的樣子。”
“畢竟在外面住久了,所以對這裡很不适應也是正常的吧。”
成為大人真好啊,你也好想有個自己的家。
你藏起自己小小的羨慕,三步并作兩步跟上五條悟,腳下卻是一滑——你沒像他那樣随時随地都開着無下限,現在就很不巧地要摔倒了。
“走路小心點啊,我又不會跑。”
雖是被生氣的前代訓了,但好在他适時地拉了你一把,将你容納進了自己的無限中,沒讓你丢臉地就這麼倒在雪地裡。
你心虛地在台階上跺了跺腳,跺去木屐上多餘的雪,僅穿着足袋的腳感受到了些許黏膩的涼意。
下着雪的天氣倒不算冷,就算在外面站上一會兒,裸露在外的手指也不會凍僵。
你将剛剛在車上焐得暖暖的手指鑽入五條悟的指縫間,指節貼住他冰冷的掌心。
明明他的懷抱總是溫暖的,雙手卻冷得像冬日的玄鐵,你想盡可能地多溫暖他一些。
“我好冷啊——想吃烤魚,喝味噌湯,親愛的家主大人可以滿足我這個小小的心願嗎?”
你将話說得可憐,而他好笑地看着你,沒有掙脫你主動牽上來的手。“當然可以,再來一份天婦羅怎麼樣?”
“好耶~想要兩份!”
“随便你吃到飽喔。果然我們還是吃完飯再去辦正事吧?”
“都聽悟的啦。”
你美滋滋地貼近了五條悟,仗着他開着無限,将腳步放得更加輕快了些。
你想現在的你果然與從前不太一樣了,若是半個月前的你,是怎麼都不會想到僅憑這點小事便能牽出你滿溢于心的喜悅。
你所牽着的這個人在許多時候都對你展現出十成十的縱容,故而和他在一起時你愈發地放松,甚至能做到旁若無人地同他鬥嘴、做出狀似撒嬌的舉動,隻有在訓練場上和對大事的決斷之時,你才能體會到他嚴厲的一面。
若是你的世界也有他作為引路人,你是否不必經受如此多的折磨,就能成長為比現在更加合格甚至堪稱優秀的家主?
“悟……”
想到這一點你忍不住去喚他,唇上卻落下了一片格外大、格外冰涼的雪花。
你知道自己心中盤算着的小九九的确有些過分,這想必也是上天在告誡你不能過多貪心,于是你迎着他疑惑的目光回答:“沒什麼啦,就是想叫叫你。”
想在喊出名字還能有你的回應時,多叫叫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