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已經答應了你,要為你講清前因後果,夏油傑自然想要為自己說過的話負責到底。
他嘗試着站起身來,與你拉開些距離,見你沒有對他的離開産生特别的反應,立刻就放心下來,徑直走到病房門口去,把一直将耳朵貼在門口鬼鬼祟祟偷聽的五條悟放進來。
“剛剛你也聽到了吧?我和硝子比起你而言都算是外行人,所以就由悟這個内行人來講解吧。”
“不是吧,你們兩個優等生有必要自謙到這個程度嗎?”
五條悟推了推墨鏡,仿佛這樣就能掩蓋住他極力隐藏的不情願似的,最後他還是敗下陣來,無奈道:“好好好,那就我來行了吧?從哪裡開始說起呢?”
“當然是要解釋我們的身份啊。”
不這樣的話,你心中也一直會有疑慮吧。
硝子安撫似的來回摩挲着你的手指,這對于目前自己的世界中僅有一片黑暗的你而言,是最好的強心劑。
不知為何,你認為自己是可以信賴她的,所以原本打算按兵不動沉默以對的你,才會率先對着她開口、想要與她交流。
你方才才從一片迷蒙之中醒來,接連不斷的噩夢擾得你頭痛無比,清醒之後關于它們的記憶卻消失得一幹二淨,連同你對于自己的認知與過去一樣,都消弭在空氣中淡淡的消毒水氣味中。
這個時候你隻能慶幸,自己還算聰明的腦袋似乎還沒有完全生鏽,在你強行為自己創造出的靜默之中,依舊能夠根據現今的形式冷靜地思考,以避免自己被現實打入更深的茫然。
一陣刺耳的金屬物件劃過地面的聲音突兀地響起,仿佛是名叫悟的少年拉開了病床一側的椅子。
你因這噪音不适地蹙緊眉頭,更緊一些地回握住面前名為硝子的少女的手,對方以同樣的力道握緊你,以幫助你安心下來。
這位名叫五條悟的少年雖然聽上去頗為玩世不恭,但他在負責向你說明目前情況時,大體上還是很認真負責的。他向你簡單介紹了咒術師是一種怎樣的職業,以及在普羅大衆的幸福生活之下,他們要承擔何種暗流湧動的危險。
這期間你一直都在安靜地聽他陳述,而未發一言,直到他已經再沒有要點可補充,你才尖銳地反問了這麼一句。
“所以,我在你們咒術師的眼中是十分特别的存在?”
“即使是普通人,他們的身上也不會沒有絲毫咒力,而你與他們都不同——用我的這雙特殊的、能夠洞察所有咒力的眼睛,是看不到你的。”
五條悟這麼說着,将鼻梁上不透光的墨鏡摘下,特别定制且價格高昂的墨鏡就被他用一根手指定在掌間轉着圈把玩。
你對他剛剛所提及的咒力沒有絲毫概念,甚至感到有點好笑,這就好像是熱血少年漫畫裡面的情節突然在現實世界中成了真,但對方和你講述時還是以這樣一副嚴肅的口氣。
手腕上的傷口處突然向外溢出一陣暖流,你訝異地低下頭去,翻看自己被硝子握住的那隻手——不知是否是錯覺,在被無窮無盡的暗色吞噬的你的世界中,隐約亮起了一絲柔和的白光。
“這就是咒力,是我用反轉術式将它變為現實的。”
見你對此有所察覺,硝子立刻就向你如此解釋:“我們咒術師與普通人的區别便是,可以自由運用體内的咒力,并且大多都擁有生得術式,也就是各種各樣的能夠将咒力化為現實的方式。怎麼樣,你對此有印象嗎?”
即使她都已經做出了這樣詳細的說明,你卻還是無奈地搖了搖頭,打算将自己能夠看到這陣白光的秘密暫時壓在心底。
畢竟,你總不能對她說,我對你所說的這些話都陌生極了,但對你這個人格外熟悉?如果換一下性别,鐵定就到了性騷擾的程度,到那時就不知道這位硝子小姐是否還會對你有這樣的耐心了。
不過不止是硝子小姐,你對另兩人的熟悉感也是在逐漸清醒的過程中水漲船高。你非常信賴自己的直感,你想你們之間必定是存在着說不清道不明的因緣。
隻是既然這份感覺是單向的,一知半解的你也不會和他們分享你的小小發現,這無疑會給你自己招來不小的麻煩。
現在的你孤立無援,所能依靠的就隻有自己,其他人你都信不過。
在你再次否定了自己對咒術界的知識有所了解後,這三位年輕的咒術師們總算是決定先暫時“放過”你。一是因為據他們所說,他們的老師現在不在場,等方便的時候會叫他們的班主任前來,再仔細詢問你的情況;二是你畢竟是剛蘇醒不久,想必也沒有這個腦力與體力與他們周旋。
“那麼,晚一些再見啦,要好好休息喔。”
硝子放開了你的手,擺出道别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