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身為咒術師,和普通人之間最顯著的區别便是是否能夠自由地使用咒力,這也是保護者和被保護者立場上的根本區别。”
夏油傑在陳述客觀事實時,與五條悟是兩種完全不同的叙述風格。
他的措辭平實易懂,再加上他表象可見的随和的性格,若他所講述的是普通高中生所修習的課程,那麼你足以誇獎他很适合去做教師;可圍繞你們現在正談論着的話題,你敏銳地從他的言語之間捕捉到微妙但的确存在的傲氣。
“你所糾結的問題,至少在現今登記在冊的咒術師名單中,都是沒有發生過的。”
好吧,這果然不是錯覺,夏油君的确就是這樣的秉性啊。
你彎一彎唇角,倒不見得有多開心的模樣:“那我這個被保護者可要乖乖聽你們的話了。”
經由你這麼冷不丁地強調起自己的身份,逢魔時刻的教室内尴尬氣氛盡顯。
是了,光憑現如今的微薄證據,可不見得就能夠确定你是位前咒術師,你這番話說來,頗有些嘲弄自己的意思,這氣氛能夠不僵持才怪。
隻是夏油傑的神色依舊如常,仿佛未曾聽你說過這番話般,自顧自地将伊地知筆記上的内容重又向你複誦了一遍。片刻後他合上筆記直起身,劉海在額前投下一片陰翳,狹長幽深的紫色雙眸似是欲望進你心裡。
“今後你不會一直被保護的。”
他這樣說。
而你未曾想到,他今日所言于未來真的是一語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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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過後,五條悟沒有再強行征用過你的時間,你自然就每天都準時準點地在教室裡坐好,和伊地知一起聽“窗”派來的輔助監督們教授你們普通高中生應上的文化課。
然而五條悟的決策興許是對的,似熟悉又分外陌生的各類知識每天都在反複折磨着你,你迷糊糊地堅持了半個多月,最終還是敗下陣來,在輔助監督們無奈的默許之下逃課留在宿舍睡懶覺。
不過,今天可不太一樣。
“為什麼做長期任務非要帶上我啊?”
你睡眼惺忪地坐在床邊,摸索着穿好羊絨短襪。
身旁的硝子也好不到哪兒去,她昨天淩晨三點多鐘才回宿舍休息,一大早就被敲開你們的宿舍門、大聲宣布要帶你出門去做長期任務的五條悟吵醒,心情着實不佳,卻也哈欠連天地為你拉好毛衣的後拉鍊。
“之前應該讓傑轉達過了?你的這段時間是屬于我的。”
硝子将一旁椅背上挂着的制服外套遞給你,“五條你少看點亂七八糟的小說——”說話一股子尴尬的怪味兒。
“我早就沒在看了好吧!五條大人現在可是很忙的!”
見你其中一隻腳光裸圓潤的腳趾還露在外面,五條悟喉頭一哽,别過眼去,直到衣物之間摩擦的窸窸窣窣的聲音徹底消失,這才接上他方才沒有說完的話。
“這次的任務地點不太一樣——是在兩個月前我們發現你的那片海灣。因為那兒離高專還是有些距離的,所以這次要在那邊給 安排的住所住一陣子,以觀察咒靈未來的動向。”
他想他這般話說得還算是滴水不露,但他還是低估了你的聰慧,故而對你所表現出的怅然頗有些意外。
你将額頭抵在膝蓋上,瘦弱伶仃的腕骨在頭頂輕輕一搭,就将自己搭成一座将倒未倒的小山;還未覆上白絹的雙眸明明不會聚焦,五條悟卻覺得你的目光直望向他。
“會和上次一樣,有傷亡嗎?”
你的聲音輕得像是掠過樹梢的飛燕,卻成功地令房間内的令兩人都噤了聲,氣氛陷入一陣難堪的靜默。
她在考慮更為深重的後果——五條悟想,自己是小瞧了她的格局,雖然她自己都脆弱到不堪一擊,還需要有人寸步不離地跟在身旁保護。
憶起他昨夜看到過的那份任務派遣書,他緩緩地道:“會的,所以我們現在就要趕緊動身出發,這樣的話中午就能到了。”
早些到達任務地點,就能早些制止更多的傷亡。這是最簡單不過的道理。
你不再多話,沉默地穿好衣衫,而五條悟從床頭櫃上撈過那條他贈予你的白絹,才用了微乎其微的咒力,就将它緊緊束在你眼前,不緻掉落。
你們這邊的準備已然做好,但硝子仍然不放心地多問了幾句:“她畢竟是女孩子,你這一路上能照顧好她嗎?再說你們難道每次出外勤都要帶着她去?五條,我不是不信任你,可是我難免擔心。”
“這次我們住的不是什麼酒店賓館,是‘窗’那邊提前聯系好的一戶人家家中,他們家中有比她年長和适齡的女性,生活問題上你不必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