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傑感覺到他接下來的記憶變得頗為模模糊糊。意識莫名變得混沌的他被少女從一片廢墟之中攙扶起來,他跟着她一同走了很久,直走到了他所管理着的盤星教的地界中去,而少女就像是一隻張牙舞爪到恨不得沖面對着的所有人都展露出自己鋒芒的小豹子一般,威脅着一路上她所遇到的所有人,這使她成功地邁入了盤星教的總部,甚至一路來到了盤星教教祖的卧房之中。
“這位小姐,麻煩你去打一盆熱水過來,再拿兩條毛巾。我想你們的教祖大人現在很需要這些。”
立在門口的菅原真奈美目瞪口呆到幾乎說不出話來。
她想今早自己所看的運勢節目真是準極了,不宜出門這句話落在夏油傑身上是真的靈驗。興許是因為她發愣的時間有些長了,正鉗制着她家教祖的少女從腰間摸出一把光亮的匕首來,直直地将其搭在了夏油傑的頸間,匕首的寒光閃了她一下,讓她立刻就回過神來,乖乖地去準備少女所需要的東西去了。
“為什麼要帶我回這裡?難道你的目标是盤星教嗎?”
夏油傑終于說了他被少女綁縛雙臂之後的第一句話。
雖然少女最先拿出的鐐铐隻限制住了他召喚咒靈時所偏好使用的右手,但她格外地心細,又從和服的暗袋中取出不知是何質地的麻繩,将他的雙手捆了個結結實實,是他無論怎麼掙脫都無法解開的死結。在這過程中他有小心地觑着少女的表情,發覺她也和自己一樣,像是處于一種意識朦胧模糊的狀态似的,雙眸之中未曾有一絲一毫的亮光。
他本應該問一問她是因何而知曉盤星教總部的位置的,但仔細想來隻覺這是一副空話。擁有六眼的少女要尋找到他的行蹤是再簡單不過的了,包括這些年以來,為何他的盤星教與五條悟總是相安無事,背地裡也少不了對方的縱容與熟視無睹。
“怎麼會?我對這種邪教向來都不感興趣。”
你語氣如常地回複了夏油傑的話,收起了方才用以威脅菅原真奈美的匕首,那匕首像是很遺憾似的,在被你别回腰間時還發出了铮铮的嗡鳴聲響,直吵得你心煩意亂。“你别以為我不知道你想要做什麼——我不會讓你這樣做的。”
這麼說的話,難道她是不想讓他發動百鬼夜行嗎?
夏油傑何等聰明,在你如此開口過後立刻就明了了你的真實目的。他向後靠去,在自己能夠活動的最大限度之内放開了自己的手腳,聲音輕之又輕:“你知道了。”
你知道我想要做什麼,你更了解在如此做之後我會迎來怎樣的結局。
你很讨厭夏油傑此時此刻說話的語氣,盡管他的聲音聽起來還是一如往常般溫柔而平和,但其中夾雜着的自厭感實在是太重了——它濃重到了一種你幾乎要聞之作嘔的程度,故而你此時此刻并不是很想回答他的話。
你早在發現浮雲晷的秘密那天就已經知道了,時間不是一條直線,而是一個循環。你并不是時間的主人,隻能被迫在其中不斷重複着相似的故事,直到——直到你學會從中解脫。
但夏油傑這個人會同你心甘情願地一起解脫嗎?
你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所以才要把他囚禁在這裡。
“為什麼要攔着我?”
偏生在你心旌搖蕩的這一瞬,夏油傑接着自己方才的話開口了。
他已經将自己的坐姿調整成一個好整以暇的姿勢,正微微翹起邊緣沾染了凝固血液的狐狸眼觀察你蒼白的面色,見你依舊不說話,他隻好自顧自地說下去:“難道是因為你現在正在和悟交往,所以你要遵從他的意志前來讨伐我嗎?”
“我來找你的這件事和悟完全沒有關系!”
啊,說話了。
夏油傑頗感意外地盯住你,而他的目光很快就集中到了你的唇角。那裡原本有着凝固了的淺淡的血迹,現下卻又添上了些新鮮的血痕,很顯然,你又開始有吐血的征兆了,卻依舊強忍着這股欲望,像是不忍在他面前露怯一般。
“悟現在也不知道我在哪裡,我們已經分開很久了,各自執行各自的任務,沒有那麼多時間和精力去看顧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