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傑在被菜菜子與美美子簇擁着回到他的卧房之時,發現你已經穿着和服的裡衣坐在了和室的角落之中。你方才出去的時候連塊毛巾都沒有拿,濕漉漉的長發就這樣披在身後,劉海濕成長長一縷垂在頰邊,還在順着雪色的發絲向下滴着水。
明明才退燒不久,連頭發都不擦就出浴室,難道不會加重感冒嗎?
在他想要将自己的毛巾遞給你之前,反而是他身旁的美美子率先上前了。她猶豫着将自己手中的毛巾往你的方向遞了遞,你隻微微擡眼看了她一眼,什麼都沒說就接過了毛巾,這讓美美子如釋重負般地呼了口氣,在轉過頭去看夏油傑之時,收到了對方的一個大拇指鼓勵。
“不要把我當做你們的育兒工具好嗎,這位準爸爸先生?”
你頗為諷刺地開口了,手上倒是幹脆地用幹毛巾吸走了發間充盈的水。
夏油傑像是沒聽見你的話一般,複又坐回到了你身畔,還乖順地伸出自己的手腕來,将鎖鍊的另一端交予你。他的這一行徑倒是令你稍稍愣了愣,在将鎖鍊于腕間扣好後,好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明明你才是那個最應該主動去掌握他行迹的人,竟然會因為對方的順從而感到陌生。
你在簡單地用毛巾吸幹長發間充盈的水過後,便将毛巾搭在頭上不予理會了。而夏油傑周到地沒有繼續催促你擦幹頭發,他坐到你的身邊,任由他身畔的菜菜子和美美子擺弄起他的那一頭長發,哪怕兩姐妹下手沒個輕重,不小心扯痛了他的頭皮,他也隻是微笑,不作任何評價。
“我來給夏油大人擦頭發吧,美美子負責梳頭好了!”
菜菜子在開口之前,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與夏油傑并肩坐着的你,見你獨自靠在牆邊不說話,這才安下心來為夏油傑擦拭長發。
在她的認知中,你無疑是個對于夏油傑而言極為重要的女孩,而且長得和五條悟真的很像,就連雙眸都被什麼東西所綁縛的這一點都一模一樣。
她和美美子不止一次地懷疑過你與五條悟的關系,想必應該是家中的妹妹什麼的。夏油大人和五條悟是曾經的同窗,說不定你也在她們都未知的從前,曾與夏油大人見過面呢。
“森山醫院的那個咒靈,似乎很難解決的樣子。”
你恍惚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夏油傑是在同你講話。他這話令你挑起了眉:“等着坐享其成的黃雀為什麼要問這種話?”
“我隻是好奇,畢竟那是個在張開領域後連我都束手無策的咒靈。”
夏油傑向你投來晦暗不明的目光,這期間将你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像是在檢查你身上是否還有其他明顯可見的傷口。
你隐約聽懂了他的意思,但對于他在你身上不斷遊移的視線極其不滿,故而你揪緊了自己穿在身上的和服的裡衣,淡淡地同他道:“因為已經被關進了它的生得領域,所以隻能聽它的話,一步一步繼續往下走。中途不可避免地受了些小傷,但……”
但有反轉術式撐着,所以沒關系。
這未完的後半句終究是沒有被你說出口。你不想說太多無意義的話,更何況在他面前示弱這種事是你怎麼都不願去做的,在不可避免的頭昏腦熱之時,你虛弱的模樣就已經夠讓他看笑話了,現在更是無論如何都要堅守住你的本心。
“但,我不還是将其解決了?”
你後知後覺地将自己未盡的話補全,在整理衣衫的同時,動作帶動了腕間的鎖鍊,發出不間斷的、噼啪的響聲。你因這道響聲而感到心煩意亂,很快便轉移了話題,拒絕将話語的重心轉移到自己身上:“我倒是還很想問你,這兩個孩子是怎麼回事?”
“我去偏遠的鄉村執行任務,在她們五歲的時候,救下了被當地人視作異端的她們兩個。”
你沒想到事情竟然會是這樣的展開,不由得頗感意外地瞄了突然定住的菜菜子美美子二人一眼。兩姐妹落寞的神情直直地撞入你未加遮掩的蒼天之瞳當中,你聽到自己的聲音格外冷靜地響起:“所以,她們是你決定從高專叛逃的導火索嗎?”
你是因為收留了她們,所以才毅然決然地決定放棄我的嗎?
你本以為自己不會在意這個問題的答案,可當雙眸無意識地氤氲起一層水霧的登時,你發現自己還是沒有那麼簡單地就可以同過去和解。你從前一直都認為,你是在恨着夏油傑的,可恨來恨去,你算是終于參破了這其中的本質——
你隻是恨他沒有那麼愛你。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