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這話語之中的指向性實在是太明顯了,怎麼從前你就沒能發覺呢?乙骨明明是要将自己獻祭給裡香!為了夏油傑的生死,他竟然願意将自己的生命都投入死亡之湖中,這在你看來簡直是個十足十的不理智的決定。
明明要殺死他對于你和五條悟而言都是過分簡單的事情,但是為什麼,一定要乙骨來承擔一定程度上的後果呢?
是不是隻要你不再如此軟弱,身邊的人就會少受些傷害呢?
你難得因方才的激戰而顯出一些狼狽與疲憊來,垂在身側的長發散亂,和服的衣襟也不再規整了,乙骨卻對着這樣的你微笑起來,仿佛你還是他恩師的血親一般,對你流露出一派溫和的表情。
“沒關系的,五條妹妹。我不後悔。”
能被五條老師帶來高專,能夠在這短短一年之内結識到這些朋友,他已經感到很幸福了。如果說現在有什麼是于他而言最大的遺憾的話,恐怕就是他沒能為裡香解咒吧。
“我想阻止他,那之後,我就别無所求了。
“我的未來,心靈和身體,全部都給你。所以從今往後,我們就真的永遠在一起了。”
你的腳步被他接下來的話生生逼停在原地,蒼天之瞳之中映照着的是因乙骨的話而變化為終極形态的裡香。
曆史的車輪滾滾前行,你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能阻止,但如果一切都要重來一遍的話,你想至少有一件事是你能夠去完成的。
“如果這就是你們想要的結局的話,那我也隻有一件事可以做了。”
你感到眼眶一陣陣地發酸,有極為強烈的想要落淚的沖動。但你最終還是沒能落下淚來。
薔薇色的振袖随着紫色的咒力光芒一閃而過,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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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的話,還真是不想讓你看到我這副樣子啊。怪難看的。”
這是你在尋到夏油傑後,對方向你所說的第一句話。
你無奈地笑笑,往常與他對話之時周身所凝結的冰雪在此時此刻都盡數消解,包括自己的無限也是。你上前幾步蹲在他身前,将自己細長幹淨的手指擠進他染血的掌心。
“你什麼樣子我不是都見過了嗎?怎麼等到現在說這些。”
你垂着眸感受着他掌心淺淡的溫度,刻意控制自己不去看他空空蕩蕩的右臂。
其實還有很多話想說,還有很多問題想要去質問,可在此時此刻,你卻隻想停留在這個人身邊久一點、更久一點。
可能是因為你們都已經預見了接下來的你會做些什麼吧,所以現在所品嘗的一切痛楚都變得甘美。
“……悟,你來了。”
遲些趕到的五條悟微微喘了口氣。
為了盡快抵達高專,他已經用了最快的速度,卻還是親眼見證到了乙骨引起的極為龐大的咒力波,他心下感到惋惜的同時,卻又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太過刺眼了。
你即将做些什麼是他再清楚不過的,以你們之間的默契,猜到這一行徑并不會令人感到有多驚訝。
“一定要選擇一個人來殺死我的話,我果然還是希望那是你啊。”
“所以,我這不是已經趕到了嗎?還是說,你連最後的幾句話都不想和我說,一心隻想赴死呢?”
夏油傑虛弱地搖了搖頭。他能夠感到自身的血液正在逐漸向體外奔流,一種缺氧的感覺亦蔓延至他的全身,幾乎令他喘不過氣來。
他将自己的手心平攤開,掌心之中立刻出現了一個咒靈球。
你為此而感到奇怪,因你還以為他已經将所有的咒靈都已經投入到漩渦之中了,故而是怎麼都沒有想到,他竟然還有咒靈的存儲。可在那咒靈現了真身出來後,你終于是無法抑制唇角的顫抖,咬着牙流下淚來。
“不要哭啊,明明都已經長大了,怎麼還是這麼愛哭?”
那原本是源自你咒力的外洩而現出形貌的小小咒靈是小幽靈的形态,它對于初次見面就痛哭出聲的你格外無措,不斷地用自己的小手為你擦拭面上的淚痕,這行為卻是杯水車薪。
“我隻是覺得有點難過而已,難道我連難過的權利都沒有了嗎?”
你這樣說着,終于從腰間摸出了那把五條悟贈予你的匕首。遠處遠遠站着的五條悟見狀不由得閉了閉眼,眼前的景象卻像是印刻在他的虹膜之中,怎麼都無法抹消。
“——教會我成長、教會我愛的,可不止是悟一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