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是一年到頭的陰冷晦暗，本就沒什麼人願意前來，特别是醫院的地下室一般都是作為停屍房使用，死氣沉沉。你問了好幾個醫生護士，躲避了數次追問質疑，終于找對了方向。

遠遠看到時，你原以為他會十分生氣，人偶似的美麗少年的神情在不明不白的光線中第一眼難以辨認，他瘦削的肩膀在入手時格外冰涼。

當你的手觸碰到他的瞬間，他才突然有了生氣和靈魂，表情顯現了出來，一開口便是質問，“你去做什麼了？為什麼現在才來？你知不知道我在等你？”

對此，你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一下子笑出了聲，“對不起，川上君，我迷路了。”

雖說是情難自禁，但是你的反應極可能起到一個火上澆油的效果。川上富江狠狠瞪了你一下，有一種想要發火但是不知道怎麼說的感覺，“那就不要跑遠。”

他不斷在内心尋找更加強硬的說辭，“我一不注意，你就會去勾引男人，對他們好了吧。”

看來是一時間沒有找到更好的說法，川上富江繼續說了下去，“難道你忘了你說過的話了嗎？”

“我記得的，說謊的人……”你僅僅是起了個頭。

“要吞一千根針。”他立刻接道。

“這一點，是不是川上君應該先反省呢？魅力大到人見人愛，我是路邊的花的話，都想為你綻放了。”你的話語含有輕微的笑意。

川上富江是不是忘了，對他來說，這完全沒有可比性。因為面對的是他，你才能這麼說。

“其實是醫院的指示标識做得不太好，我又是第一次來。”搶在他說出什麼之前，你直接轉移了話題，“川上君，你的事怎麼樣了？”

“沒有進展。”川上富江又立刻補充道，“本來也不是那麼快有結果的。”

“森田院長和田村醫生沒有傷到你吧？”你上上下下打量了川上富江一番，發現他的袖口往上折了起來，露出一截纖細雪白的臂彎。

然而上面光潔如初，沒有任何傷口，甚至一處平常的斑痕淤青都不曾見到，無可非議的完美無瑕。

你因此想到，難道他之前就是在森田醫院獲得救治的嗎？那麼嚴重的刺傷、燒傷，如果沒有專業的醫療設施和治療是不可能存活的。或者說，再專業的救治也……

“沒有。”川上富江的回複出于預料。

“他們會好好進行研究的。”他的語氣之中應有重點。

不由自主地，你的視線探頭往地下室不知端倪的深處看去。

你們站在入口處，往下是幾級階梯，頭頂白熾燈管雪亮慘白，卻照不進地勢低深的地下室通道。通道兩側是一排排房間，房門禁閉。裡面傳來了一陣模糊偏執的絮語，重複而反複，在你注意到時突然變得更為猛烈。

不自覺前進了幾步，你試圖聽清還有看清什麼，川上富江則擡手擋住了你的雙眼。

“是…在叫我的名字。”你輕輕征詢他的意見。

“你聽錯了，這裡沒有其他人。”你扒開他的阻擋的同時，川上富江注意到了你指腹包覆的創可貼，“你受傷了？”

“沒有，隻是一點小傷……”你的聲音在他撕開創可貼的粘連處，暴露出光潔完整的指腹時，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