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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命運齒輪(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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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露家的瀑布分成兩段,因為連接着村莊三層,按位置高低被簡單粗暴地命名為上瀑布和下瀑布,繼承式舉行的地方正是利用上瀑布的跌水潭打造的一處半圓形淺水池。以一百七十公分的人為标準,水池裡的水剛淹沒腳踝,岸邊布置着座席。淺水池底部鋪着石闆,兩列石燈籠圍出一條通道,盡頭是六根用注連繩連接起來的石柱,它們的正中央是一塊形狀不規則的扁平大岩石,岩石上有兩處近似刀架的凹凸,業火就放在上面。

朝露家的繼承式正在有序舉行,現場主客分明,總監部代表和三大家族的代表們坐在最前一排觀看儀式。正式選拔差不多是在9:15開始的,然而過去了十多分鐘,去到咒具「業火」前的人已經有20位,沒有一個人成功喚醒并鎮壓「業火」。

朝露家也到了青黃不接的地步了啊。禅院家家主禅院直毘人心裡浮現這樣想法的時候,正好有一個看上去已經成年的男青年失敗。他晃晃自己的酒葫蘆,百無聊賴地四下掃視起來。

他先看的是代表總監和總監部來參加的幾個人。這些人都是他聽過名字的一級和準一級咒術師,實力最弱的是代表總監來的秘書,出身不好,——當然他完全記不住他的名字——但是那家夥的架子比他們三位家主的還大。

不過這個秘書倒是很盡責。禅院直毘人多看了一眼正皺緊眉頭奮筆疾書的秘書,嘴角向下一拉,視線再轉,沒想到正好跟加茂家家主加茂吉人撞上視線。

見對方沖他笑了笑,禅院直毘人也沒理由不回應一下,所以他随手揚了一下酒壺。

沒想到加茂吉人竟然起身走過來了。當他詢問是否可以坐他旁邊時,禅院直毘人頓時有點後悔這次出門沒把禅院直哉和禅院扇帶上。但凡自己的幼子和弟弟有一個在他旁邊坐着,加茂吉人這隻笑面虎都不會過來惡心他。

不過禅院直毘人毫不懷疑加茂吉人也有同樣的感受,畢竟盤踞權力中心上千年的三大家族雖說一般情況下都是利益共同體,但也都有妄圖把其他兩家全部踢出權力圈自己一家獨大的野心。不管咒術界如何風雲變幻,三大家族這套“一緻對外,對内互相惡心”的平衡之道倒是一直沒有變過。

“哦?吉人君有事找我嗎?”禅院直毘人先發制人。兩人地位平等,但加茂吉人的年齡比他小一輪,他這樣稱呼對方并不會無禮。

加茂吉人的語氣聽起來沒什麼異樣,甚至帶了點笑意:“閑着沒事,隻能來找直毘人先生聊聊天了。想必直毘人先生也覺得眼前風景一成不變很是無聊吧?”

禅院直毘人笑了:“怎麼會,很有趣不是嗎?我倒是挺喜歡看這些年輕人展示自己才能的,前面越平淡,最有才能的人脫穎而出時才足夠亮眼嘛。”

睜眼說瞎話!要是很有趣你會把你的酒葫蘆拿出來?加茂吉人扯了扯嘴角,終于還是忍住了白眼。

但禅院直毘人接下來的話就險些叫他破功。“不過吉人君覺得無聊了也正常。我記得第一個上場就慘敗的姑娘是你家茂智談婚論嫁的女朋友吧?剛開始就沒了看點,真是遺憾呐。”禅院直毘人用一種感慨萬千的滄桑口吻說道,把加茂吉人惡心得不行。

“不不,不會成為「業火」之主正是好事,這樣的有姬小姐才是最好的妻子人選。”加茂吉人微微擡起下巴,神色端正了不少,“女人始終是要以家庭為重的,如果成為「業火」之主就必定要常在外面抛頭露面,這對一個家庭來說可不是好事。”

“啊,是嗎。”禅院直毘人瞥了他一眼,看見又有個瘦弱的女孩子站在了出發點上。

“那些都不是重要的事。直毘人先生,我來找你是想分享一件真正有趣的事情。”加茂吉人生硬地轉移了話題。

“請說。”

“六眼并不在這裡。”

“嗯,這不是很明顯嘛。”禅院直毘人用餘光掃了一眼旁邊五條家的席位,那裡除了三位家主中最年輕的五條尚彥和一個小孩以外一個人都沒有。

他又說:“五條家主不是說五條悟早上突然發燒起不來了嗎?”

“場面話罷了。事實上——”加茂吉人壓低聲音,“六眼是跑丢了。我的人一直在監視他們,說是五條家的人在到處找人,好像一點頭緒都沒有。”

禅院直毘人罕見地愣住了,他分不清楚“六眼會走丢”和“加茂家和五條家又開始鬥了”哪件事更可笑。

“昨天我聽朝露駿雄說六眼攻擊了「業火」,差點讓詛咒暴走。今天「業火」狀态很奇怪,六眼也不見了,有沒有可能……”加茂吉人故意沒有繼續說下去。

禅院直毘人看了他一眼,又扭過頭去看五條尚彥。對方察覺到他的注視,轉過臉來回了一個笑容,是标準的滴水不漏的笑容。

加茂吉人的話裡乍一聽是幸災樂禍居多,可禅院直毘人切實感受到了他意有所指的話語裡隐秘的憂慮。

五條悟是否出事了?這個問題的答案對禅院家和加茂家非常重要。

加茂家的「赤血操術」、禅院家的「十種影法術」和五條家的「無下限咒術」是三大家族各自的招牌,也是咒術界的傳說級術式,隻可惜使用條件一個賽一個苛刻,傳承一家比一家不穩定。當下,「赤血操術」就出現傳承斷代的情況,「十種影法術」則是早就好幾代沒出現過了,然而沉寂了幾百年的五條家偏偏生出一個長了「六眼」能使用「無下限咒術」的五條悟!嫉妒也好,擔心五條家趁機擴大勢力也罷,禅院家和加茂家可沒少往五條悟的懸賞上砸錢。

與此同時他們也能認清現在的形勢,五條悟活下去對誰都好。

往上看,總監部已經不是三大家族說了算——那個美國佬來過以後更新了咒術界與當局的協議,原本是由三大家族指名内定再由天皇直接任命的咒術總監成為了内閣大臣之一,任命權掌握在首相手裡,有權否決他們的推薦的人。這相當于一個無論身份血統還是能力都不值得他們另眼相待的普通人騎在他們頭上指手畫腳。這還能忍?他們需要一個有壓倒性力量的、可以重新讓天秤平衡甚至傾斜向他們的砝碼!

往下看,咒術界自身的狀況可不太好——維持人世結界的咒術師天元的進化日開始倒數,星漿體也選定了,但是并沒有找到合适的護衛人選;結界以内,衆生皆苦,詛咒層出不窮、詛咒師行事猖狂、咒術師人才凋敝,仿佛走向毀滅的前兆。以前頂在最前面的朝露黃泉盡管獨木難支力有不逮,但至少能最大限度保證穩定,現在可連一個能達到她的水平的咒術師都沒有。禅院家和加茂家左挑右揀,不得不承認隻有五條悟有潛力且有資格成為這樣的人。

“再等等看吧,加茂家主。”沉思了好一陣,禅院直毘人緩緩說道,“反正這裡隻有一個小山村和小鎮子,我們想找到他還不簡單?”

話音剛落,便見黑色烈焰沖天而起。終于有人成功喚醒了「業火」裡的詛咒。

“下一位,朝露神樂——”

聽見主持儀式的朝露真央念出自己的名字,朝露神樂頓時緊張起來。

她回頭往朝露家女性的座席看,和面無表情的朝露累撞上視線。見母親對她輕輕點頭,她才鼓起勇氣走向之前大家走過的路。在路的盡頭究竟是名聲大噪還是籍籍無名,由「業火」決定。

朝露累聽見自己身後又有人開始悄聲議論上場的晚輩了。

“神樂……我看好這個孩子。她很有天分,這一代學習「籠中鳥」的孩子們裡,她的進度是最快的。”

“沒錯,就連駿雄大人都說她有可能在上學以前就能達到封印咒力的境界了。”

“看來她是能在家族裡站穩腳跟了,未來至少也是二把手吧。畢竟這一代裡還沒人覺醒「塵劫」——”

“誰說沒有的?”突然有人插話,可那些人沒有一個人出聲反駁。不知是誰咳了幾聲,席位間重回寂靜。

但插話那個人沒想罷休。

“我家晴祝,可是現在家族裡唯一一個覺醒了「塵劫」的人!天才?區區隻要努力就能學會的「籠中鳥」,在生得術式面前什麼都不算!”那人振振有詞。

“可是,思枝太太……”另一個人溫聲提醒,“晴君已經死了。”

朝露累心頭一跳,轉過臉看向剛才說話的人,居然是朝露由悅。一個沒有丈夫也沒有兒子可以倚靠的女人,竟然敢當衆諷刺朝露駿雄的兒媳朝露思枝?她哪來的膽子?而且,她們同為那件事的受害者,怎麼能這樣直接揭人傷疤?

果然,朝露思枝差點跳起來,指着待入場席說:“我兒子就是朝露家這一代孩子裡唯一的天才!唯一的!如果不是有人嫉恨他的話,他早就拿下「業火」了,還輪得着那些貨色上去浪費大家的時間?!”

面對朝露思枝的掃射,除了重新将注意力投回祭台的朝露累和面帶微笑的朝露由悅,各位女性長輩都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此時朝露神樂已經走過一條由石燈籠圍成的十米長通道,站在了祭台之外。朝露神樂舉起自己的手,空氣中漸漸出現兩條胳膊粗的鎖鍊,并在完全顯現後一點點向「業火」靠近。

“更何況,你們别忘了,朝露神樂是朝露透的姐姐。那可是朝露透!該死的殺人兇手!跟那個怪物有關系的人全都不配待在朝露家,更沒資格享受朝露家的任何資源!”朝露思枝的聲音擡高了。

但她的聲音并沒有吸引其他席位的注意,因為祭台上黑色的火焰突然從刀裡升起來,觀禮的人裡發出的驚呼格外響亮。朝露神樂是第一個喚醒詛咒的人,接下來她要嘗試的是重新壓制詛咒。

“對了,對了——我想起來了!當初我們差點就能殺掉那個怪物了,朝露累,是你打亂計劃先去抓她——”朝露思枝瞪着朝露累,卻見朝露累猛地彈起來。

——隻見祭台内那黑色烈焰猛然朝朝露神樂一撲,女孩子沒有來得及躲閃,正面中招,腳步踉跄着連退兩三步。

黑色火焰變得越來越高,直至變成一個火焰巨人,頭的部位還出現了兩隻眼睛——因為眼珠也是純黑的,如果不是存在眼白恐怕沒人能認出那是眼睛——,一隻專注地盯着腳下,另一隻則是亂轉着。

它的眼神讓朝露累心裡發毛。她不确定它想幹什麼。

下一秒,火舌再次撲向朝露神樂,這次朝露神樂成功倒地翻滾躲開了。但她沒有第一時間爬起來。

但所有人等了一會兒,都沒有等到第三次攻擊。朝露累松了口氣,以為朝露神樂可以逃走了,這個詛咒怎麼處理就與朝露神樂無關了。

“朝露累,你敢無視我——”

朝露累有點不耐煩地皺了下眉毛,正想應付兩句,卻震驚地發現朝露神樂沒有逃跑,而是舉起手,咒力鎖鍊再次從她周圍的空氣中探出。

“笨蛋!”她忍不住大叫一聲,聲音帶着恐怖的穿透力,卻不知道能不能傳進朝露神樂的耳朵裡,“你在做什麼?快跑啊!”

令朝露累心驚的是,那隻朝着場外亂轉的眼睛突然間看向了她,像在嘲笑似的微微一彎。

接着,一團黑色的火向搖搖欲墜的朝露神樂襲去。

在大腦給身體下達指令以前,朝露累已經沖向水池,同時使用術式試圖将朝露神樂拖回來。

“朝露累!你幹什麼?不許幹擾儀式!”主持儀式的朝露真央在她身後大喊道。

就在那一秒鐘的時間裡,她的鎖鍊成功捕獲了斜前方的朝露神樂,也封住了對方的咒力不再讓女兒亂來。她松了口氣,正想把女兒拉回來時,突然瞥見火焰巨人身上黑光一閃,疑似要出招。

朝露累當機立斷,放棄拉回朝露神樂,而是向她靠攏,并用盡咒力用鎖鍊護住朝露神樂。修習到最頂峰的「籠中鳥」不僅可以封印被捕獲者的咒力,還能在一定時間内無效化外部襲來的咒力,而這“一定的時間”,取決于術師的意志力。

數道黑色的半弧狀咒力刀刃豎立着直沖向不同的方向,帶着無堅不摧的氣勢。有的石燈籠被直接劈成兩半,幸存的石燈籠則是全部熄滅,寒冷的風、激蕩的水面和倒卷的飛雪也被切開了。朝露累還在水面重新合攏前看到了底下深深裂開的石闆。

那些咒刃重點攻擊的當然是場内的朝露神樂和朝露累,而承受這些攻擊的全是朝露累。一開始她還可以靈活躲避,但是來自朝露神樂那邊的被攻擊感應刺痛着她的神經,她的動作也很快遲滞起來。

還是退步了啊,如果是以前的她……朝露累心裡這樣想的時候,新發出的咒刃突然一轉攻勢,對着伸向朝露神樂的鎖鍊進行瘋狂的連續劈砍,有兩下甚至炸出了閃電般的效果。

它居然打出了黑閃?!朝露累心下一震。還沒等她做任何補救措施,第三下黑閃直接斬斷了她的鎖鍊,咒力的餘波猛然将她和朝露神樂掀倒。水淹沒了她半張臉,冰冷刺骨。

這一下直接的沖擊加上之前累積的沖擊感對朝露累影響非常大,場外鼎沸的人聲時遠時近,視野内的畫面也變得一片灰藍,但她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頭,重新爬了起來。

就像在等她站起來的那一刻似的,「業火」發出一聲音調詭異的尖嘯,空氣中又劃過跳動的黑色火光,那火光的落點就在朝露神樂身上。

那一刻,朝露累感覺萬箭穿心,好像真正快要死掉的人是她。

可也是在那一刻,朝露累看到了朝露黃泉的身影。

她的妹妹看起來隻有6歲,像守護神一樣擋在朝露神樂前面,火焰在接觸到她之前自己就灰飛煙滅了。

“那你為什麼不殺了我呢?!”她的妹妹怒吼道,“你把我叫到這裡來,難道是為了讓我看你怎麼殺掉媽媽的家人嗎?那我呢?難道你這種怪物也認為我是怪物,不配做……的女兒嗎?!”

她的妹妹開始奔向那把跳躍着黑色火焰的刀。她的妹妹在一無所知地、無所畏懼地沖向那最為悲慘的命運。

“回來……”她下意識伸出手,想要抓住那遙遠的小小背影,聲音細如蚊蠅,“不要去,回來……回來……求求你了……”

這一次她的妹妹終于停下了腳步,并回過頭。

看到那雙紅瞳時,她瞬間清醒了:那不是朝露黃泉,那是朝露透。

但她下一秒就重新邁出步伐,像她媽媽當年一樣一頭紮進黑色的火焰裡。

在跳下瀑布以後,五條悟很快就拉着朝露透在水上跑起來。他本來想直接沖進祭台裡面,哪想到那隻咒靈突然開始無差别無死角攻擊,一道比兩個孩子高一半的咒刃劈過來,打亂了他的初步計劃。他們不得不繞行去水池那邊。

朝露透覺得很割裂。她現在完全感覺不到冷空氣,隻感覺很暖和,溫暖從五條悟手中傳遞到了她身上;并且他的術式在風暴般的咒刃攻擊中撐起風平浪靜的一隅,讓她得以專心奔跑。但是她看到的更遠的地方完全不一樣,記憶中隻會用于除掉邪惡的咒力刀刃勢不可當地切開一切,引起咒術師們的反擊,甚至連在她心裡與恐怖的記憶捆綁的「籠中鳥」在此時都變成了保護他人的手段。

“特級咒靈發起瘋來就這樣?”五條悟欣賞着在自己眼前因撞上他的咒力而爆炸的咒刃,竟然有了笑模樣,唯恐天下不亂地說,“好簡單的術式,很好破招嘛!不知道還有沒有下一招!”

“那你上吧!「業火」的術式一共有四招,夠你玩的了!”朝露透回應道。

“我倒是不介意出風頭,但是說要來救人的是你吧?”

“不,已經不需要我了。”朝露透一邊說一邊心情複雜地望向朝露累,“她有媽媽。”

五條悟猝不及防往前猛地一跳,把她帶上了水池的石闆。天空般的眼睛望着她的眼睛,臉上還有沒有褪下的笑容。

“意思是你沒有要緊事做了吧?”他說,“那好,該你幫我了。我這邊也有重要的事情啊。”

“什麼?”他能有什麼重要的事?

五條悟稍微收斂了一點笑意,正要開口,卻愣了一下,扭頭看向空氣中殘留的黑紅色閃光。

“嗚哇。真帶勁。”朝露透感覺到他莫名其妙地非常高興,“是黑閃二連擊!”

朝露累的術式幾乎是在朝露透望向黑紅色閃電的瞬間被第三次黑閃強行中止了,朝露透心頭一緊,竟有些受到驚吓,心跳快得幾乎讓她有點呼吸困難。緊接着,她看見朝露累和朝露神樂都倒在了地上,他們兩個人都沒有立刻站起來。

“等下,這家夥是故意的吧,這黑閃三連擊是針對性的。”五條悟一直在留意五條家那邊的情況,所以興奮勁一過就發現了不對勁,“朝露,它是不是——”

他的話沒能說完,因為他看見一團咒力量驚人的火焰像光束一樣直直飛向除了他和朝露透外第三個小孩。朝露透也在這時突然甩開他的手,像射出的箭一樣飛奔過去。

朝露透的爆發力足夠強,速度和反應也很快,水和破裂的石闆完全沒對她造成阻礙,所以她幾乎和火焰同時到達。可她就站在那裡,什麼都沒做,火焰便在咫尺之外突兀地消散了。

這意料之外的結果令朝露透微微一怔,擡起視線鎖定正前方幾米開外那把快被黑火完全遮住的刀。

那把刀很漂亮,甚至讓她産生了一種虛幻感——紅色的菱紋刀柄,金色的切羽輪,線條流暢而鋒利的金屬刀刃,看不出歲月留下的痕迹,很難說這是一把人造物。即使刀刃上布滿咒力殘穢,像是一大片醜陋的傷口,它也很美。

但是那又怎麼樣?

“你以為你想殺的是什麼人?”朝露透喃喃道,“媽媽說過你絕對不會傷害主人的家人,而且這個束縛即便上一任主人死去也會生效。你不記得她們是媽媽的家人了嗎?”

自從跑出五條悟的術式作用範圍後,她又能察覺到其他存在的情緒,不管是人類,還是這隻宿于咒具上的咒靈。她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強烈又内斂的殺氣,強烈在于它非殺死攻擊會命中的對象不可,内斂則是在于它對五條悟的攻擊和對朝露神樂的攻擊性質是有區别的。

“那你為什麼不殺了我呢?!”她忍不住生氣了,大喊道,“你把我叫到這裡來,難道是為了讓我看你怎麼殺掉媽媽的家人嗎?那我呢?難道你這種怪物也認為我是怪物,不配做朝露黃泉的女兒嗎?!”

詛咒沒有回答。咒具不能回答。但所有攻擊竟然如之前突然發生一樣突然停止了。

“悟!”她聽見有人在喜悅地喊。

“嗚嗚嗚……媽媽……媽媽……”她聽見有孩子被吓哭了。

“有沒有受傷?”她聽見有人在互相關心。

沒有人關心她們這一邊,因為沒有人在乎。媽媽不在了,爸爸和蘭婆婆也都不在這裡,沒有人會在乎她們。但是她在乎。

必須處理它,朝露透這樣想。盡管不知道怎麼處理,但是她應該去做,趁它不再攻擊的時候。

朝露透看着黑色的火焰巨人,扪心自問——

害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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