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明天下午走,上午聽你的。」
搖啊搖:「好嘞,想吃點什麼?」
C:「到時再看。」
齊淮忙活了一上午,安靜下來,才發現勤學苦問的江遙今天一直沒有出現,程緒那個最近雷打不動天天報到的人,也沒見了蹤影。哦對,他昨天說要回去的。齊淮摸了摸下巴,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
被念叨的兩人正坐在咖啡廳的二樓,看着街邊來來往往的人群出神。當然,出神的隻是江遙。
昨晚Susie姐通知她,今天下午公司會公開發布解約通告。她從沒畢業就簽在這家公司,雖然早就知道雙方立場不同不可能繼續,但當真的走到這一步,還是免不了唏噓。
輕音娛樂是她成長的見證,也是她必不可少的一段人生旅程。她從這裡起航,擱淺,又從這裡再次走出。不知前路如何,隻有緊握的夢想,以及未竭的勇氣。
Susie絮絮叨叨交代着一些收尾的工作,她平靜地一一記下。這一行來來往往本為常态,送走江遙,就如同送走往常的任何一個過客,她本是這樣以為的。話到最後,也隻能說,很遺憾暫時隻能陪你走到這裡了。
江遙能聽出她的不舍,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而小魚早已說好,會陪她重新上路。
她托腮望着窗外沒有說話,眼神惆怅,他也就靜靜地望着她,裝作什麼也不知道。
突然,江遙轉回身,語氣輕飄地問起他:“你也有過迷茫的時候嗎?”
她用的詞是“也”。無辜的眼睛定定望着他,就像失路的小鹿找不到正确的出口,急需人指一條明路。程緒心裡一抽,放下咖啡,向着她肯定點頭:“當然。”
聽他這樣說,江遙倒是笑了開來,眼底的茫然褪去,自己先解釋了失态的緣由:“今天我和公司解約了,晚點就會發公告。”
藝人和公司從來都是合則聚不合則散,解約司空見慣。程緒想起來楊越之前說輕音娛樂給她爆料的事,也懶得問中間的波折,總歸不太好受就是了,隻問她:“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江遙暫時沒有太長遠的計劃,搖搖頭:“先把這部戲拍完,之後再慢慢試鏡吧。”
他沒有就這事發表任何意見,隻是自顧自地開始和她說起自己的經曆:“我上大學時還不知道自己之後會從事表演行業,後來機緣巧合入了行,台詞、走位這些基本的東西都得從頭開始學。”
江遙這才想起來,确實,程緒目前的成就,總會讓人忘記,其實他并不是科班出身的演員。和他相比,自己倒多了幾年學表演的經曆。
“拍第一部戲時,碰到一位老演員,大家在他面前都畢恭畢敬,我剛來什麼都不懂,結果和他搭戲時被故意壓戲,一個鏡頭拍了十幾條,被導演罵了個狗血淋頭。”
有些老演員是會這樣故意欺負人的,氣場全開壓得新人根本接不上戲,隻能自亂陣腳。原來影帝還有這樣不為人知的經曆,江遙好奇:“你第一部戲不是得獎的那個嗎?”
“不是,我之前還當過群演,沒幾分鐘戲份。”程緒很快否認,一點也不避諱提起自己并不怎麼金光閃閃的過去。
“那大家怎麼都不知道?”江遙随口問道。隻知道他是天才型的演員,第一部戲就拿了影帝,後來更是事業運爆棚,拿獎拿到手軟,可從沒聽人說起過他是群演出身。
說完江遙也反應了過來,群演就是劇組最底層的打工人,見誰都得點頭哈腰,被所有人呼來喝去,戲份少在演員表裡也不會署名。尤其是他還長着這樣一張臉,妝肯定得往糙裡化。黑粉一塗,血漿一打,說不定站親媽跟前都不認識。他自己不提,别人自然也就不知道。
有些群演出身的演員會大談特談自己草根時的經曆,打上勵志的标簽被人四處傳閱。但說起程緒,大家提起的都是天才、天賦,或與之相關的一切詞組,仿佛他打娘胎起就會拍戲,他的努力自然也被理所當然地忽視,從未有人提及。
“那你是怎麼堅持下來的呢?”從一個群演走到現在的地位,背後肯定還有許多不為人知的故事。
程緒仿佛陷在了某一段回憶裡,望着她目光幽深,嘴角帶着顯而易見的笑弧:“因為曾經有人跟我說,想赢就不能怕輸,錯過永比後悔來得殘酷。所以我隻能一直往前走。”
“所以我也隻用一直往前走。”江遙得出結論,看着他的眼睛滿是堅定,她說:“因為我還想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