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開一塊門簾,結滿蛛網的牆上一個鮮紅的血手印,劉靈泠沖在前頭,冷不防被吓得硬生生止住了腳步,“啊”地一下叫出聲。江遙餘光掃到,趕緊閉上眼睛,腳仿佛被釘在了地面上。膽子還是跟以前一樣小,宴池回頭跟她說話:“不要害怕,都是假的。”
奈何江遙腦内小劇場太過豐富,現在完全聽不進去,隻有血乎乎的手印在眼前飄忽。場面确實有點滲人,幾人又緊緊聚到了一起。
馬松和盛子豪在前面開路,劉靈泠和唐珏躲在他們後面走,再往後是江遙墜着宴池的衣擺,衣擺處已經被揉得滿是褶子,程緒收回視線,無聲跟在最後。
前方完全陷入黑暗,大家繼續摸索着往前,江遙拽着宴池的衣服不敢松手。突然眼前憑空鑽出個披頭散發的女人,穿着白袍,青面獠牙,綠油油的光打在臉上,走起來沒有一點聲音。領頭的人一個刹車不及,差點貼上她的臉。
有人大叫一聲,掉頭就跑,隊伍瞬間亂了起來。宴池的衣擺從她手上掙脫開的一瞬間,她下意識伸手往前一撈,還好,堪堪拽住了他的手腕。江遙死死拽住這根救命稻草,埋頭往前狂奔。
混亂裡,幾人推搡着往一個地方擠,前面有女聲喊着“我的鞋子掉了”,聽聲音是唐珏。她一邊喊一邊頭也不敢回。
江遙現在根本來不及管自己的狀态和表情,聽着腳步聲慢慢遠去,正想停下歇口氣,前方又出現幾個人拿着滋滋作響的電棍,朝他們沖過來。
事發突然,江遙呆怔着忘了反應,隻感覺到宴池輕輕掙開了被她圈住的手腕,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掌,帶動她的身子往前,她下意識跟着擡步沖了出去。因為緊張,手掌連接處甚至生出了細細密密的汗。
好不容易躲過一波追兵,手心已經完全被汗濕,她輕輕掙了掙手,沒有掙脫,湊近一旁的男人,悄聲提醒:“宴池,松開我吧。”對方聞言沒有立刻動作,靜了會兒,慢慢松開了手。
再次走到光亮的地方,江遙擡頭望向其他隊友,各有各的淩亂。唐珏一隻鞋不見了蹤影,盛子豪站在她身邊,手上還拎着一隻鞋。劉靈泠跑散了半邊頭發,正一個勁跟宴池說着“對不起”。
宴池的外套不知何時不見了蹤影,上身隻套着一件純色短袖,可明明,黑暗裡她拽住他手腕時,還摸到了袖口的扣子……
不遠處的程緒還是靜靜站在一旁,聽着衆人說話。即使在這樣激烈的奔跑中,也沒讓他的表情回溫。
集體任務之後,不可避免地迎來了單線挑戰任務。大家看她确實吓得不輕,主動提議讓她和程緒留守原地,他們分頭行動。江遙點點頭,沒有逞能。
馬松自告奮勇擇了一條線路,唐珏跟着盛子豪走了另一邊,宴池看看江遙,她朝他安撫地笑笑,示意他快走。
劉靈泠飛快擡眼瞥了眼沒什麼動作的程緒,整個遊戲裡,他都沒怎麼出聲,在大家遇到難解的謎題或需要幫助時,又不會吝啬出手,融入了,又沒完全融入。
她看了看宴池走遠的背影,最後擠出一句“程老師,那遙遙姐就拜托你了”,說完小跑着跟了上去。
大家一走,江遙覺得身上又開始泛冷,整個房間陰氣森森。等了一會兒始終沒人回來,空氣安靜得有點詭異,她幹脆靠着一側的牆壁休息。
身子還沒完全靠上去,身後的牆卻突然“嘎吱嘎吱”動了起來,她驚慌地伸出手想穩住自己,身體卻已經完全失控。視線裡,程緒很快反應過來,向她伸出了手,有手臂從後腰環繞上來,護着她一起往後墜落。
機關重重合上,一個老者聲音開始自動解說劇情,滿含幽怨和森冷。
江遙站在原地完全不敢挪動,适應了一下黑暗才開始環顧四周,他們現在身處的地方應該是一間婚房,婚房深處,卻有白燭高照,濃濃的中式恐怖的味道。她看着眼前的場景陷入了迷茫,說好的微恐怎麼是這樣。
但來不及讓她感慨太多,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出口。程緒松開她的手,擡腳往前走了一步,江遙正在腦海裡搜索着紅歌給自己壯膽,程緒回頭:“還不跟上。”
“哦哦。”她應着,快走兩步到了他的右側,手指向一旁偷偷摸索着,拽住了他的袖口。真稀奇,即使在這樣的環境裡,他也還是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樣子,卻給人莫名安心的感覺。
她身子微微側向一旁,仔細查找着房裡的線索,白皙的手指捏着純黑的袖口,無意識地在扣子處摩挲。程緒低頭看了眼,随她動作。
從密室出來已經是下午四點過後,回程的路上,大家一副被抽幹了精力的樣子癱在椅子上。江遙戴上眼罩拒絕外界打擾,呼吸之間,鼻端仿佛還萦繞着熟悉的雪松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