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他們位置隔得有點遠,旁邊的人也沒朝那投去視線。不然她很懷疑,會聽到點什麼不該聽到的東西。而且電影院裡不是都有監控嗎,江遙思緒發散開來,忍不住犯起了替人尴尬的毛病。
她正望着那個方向出神,程緒放大的臉突然出現在了視線中,他貼着她的耳邊,低聲問:“這麼好奇?”
江遙見鬼一般,身子猛地一下彈起,要不是她的手還牽在他手裡,估計能就地起立。
程緒沒想到她這麼大反應,身子沒來得及撤開,“咚”,清脆的一聲,是腦袋和下巴相撞的聲音。江遙揉着腦袋側過臉來,眼裡滿是嗔怪,程緒拿開她的手,接替她按揉的動作,“痛嗎?”
其實并沒有多嚴重,隻是聲音聽起來有點吓人。江遙低着頭任他按揉,沒有應聲,讓沉默掩蓋掉尴尬的起因。
他的掌心溫熱,刻意放輕了動作,在腦袋上來回按揉。幾分鐘後,痛楚完全遠去,空曠的電影院中,有什麼借着黑暗悄然滋生,江遙低着頭,忍不住飛快朝側前方飛去一眼,又即刻收回,生怕下一刻,圍觀的觀衆成了表演者。
她沒有說話,他也沒有停下動作,他的耐心,永遠比她想象得還要多。
“沖啊!”
“跟他們拼了!”
電影演到高潮,鋪天蓋地的喊殺聲,喚回她岌岌可危的理智。江遙做好心理建設,側頭躲過他的手,“好了。”
後半程她眼睛沒敢再亂瞄,認真看着大屏幕,心裡卻在偷偷琢磨,不知道和他剛進場時那認真勁兒相比,誰會更勝一籌?
電影散場後,已經是下半夜。江遙癱在後排,看街邊的路燈兢兢業業發着光,有攤販支着夜宵攤,精神抖擻地招呼着來往的顧客。
她指着窗外,回頭喊他,程緒湊過來,路邊的燈光一照,他的下巴處,紅紅的一片,特别顯眼。
“怎麼弄的?”江遙脫口而出。他全程戴着口罩,之前根本就沒有發現。
程緒沒有說話,江遙突然反應了過來,電影院那一撞,可不就是磕到了他下巴。
“不會吧,這麼久還紅着呐?”她伸手撫上他的下巴,來回摩挲,語氣裡摻着一點驚訝一點擔憂,還有點看熱鬧的揶揄,“你怎麼這麼嬌氣啊。”
程緒拉下她的手:“沒事。”
她的目光在他的下巴處來回端詳,程緒的皮膚很白,绯紅的一片印記,像是漫天的雪地裡,飄落的一朵桃花。
汽車駛出一段,前方的街景明顯暗了下去,程緒低頭在她鼻梁處親了親,嗓音染上夜色的濃稠:“困了嗎?”
江遙靠着椅背,小幅度搖搖頭,也沒管他是不是能看清。
很明顯,他及時接收到了這個信号,而且很快做出反應。
溫熱的手掌撫上她的臉頰,車中的擋闆無聲落下,江遙順勢閉上眼睛,一雙柔軟的唇貼了上來。她無暇再看路旁的風景,放任自己在清冷的氣息中浮沉。
這一場你追我逐的遊戲,她越挫越勇,樂此不疲。
窗外的燈火漸次熄滅,唯餘幾盞路燈守候晚歸的人。江遙靠着他的胸口大口喘息,窗外是熟悉的夜色,車子不知何時已經到達了目的地。
她後知後覺出一點羞赧,微擰了下他的手背,“都怪你。”
程緒無聲輕笑,抓着她作怪的手,在手背上輕吻一口,低啞着聲音附和:“嗯,都怪我。”
他擡手幫她戴好口罩,将一绺貼在嘴邊的發絲别到耳後,一絲不苟地理好。放大的臉孔,認真的神色,即使在黑暗裡,也有着讓人意亂情迷的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