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江遙睡得很安穩,夢裡淅淅瀝瀝的雨聲,也絲毫沒有破壞她的好心情。醒來的時候,嘴角還勾着笑,想再細細回想,卻記不起究竟夢了些什麼。
程緒不知何時已經起身,她壓下嘴角的笑意,踩着拖鞋出門。提前準備好的早安語,看來隻能明天再說了。
但接下來幾天,她都沒有找到當面跟他道早安的機會。B市的項目臨時出了點狀況,程緒在當天中午就踏上了飛機,就連行李,都是楊越來替他收走的。
江遙也沒有在意,歡歡喜喜打車去了汪靜靜家。
門鈴響了幾聲,汪靜靜将她請進門,不客氣地數落,“說好我去接你,幹嘛跟我客氣。”
有些朋友就是這樣,你不麻煩她一下,她還有點不爽。
江遙對她家熟門熟路,自己換好鞋往裡走,捧過她倒來的水喝了兩口,“打個車就能解決的事,幹嘛非要接來接去的。”
汪靜靜翻了個白眼,“拜托,你對自己有點基本的認知好不?”
江遙牽着她的胳膊拉着她坐下,“好了好了,我注意着呢,不如看看晚上吃什麼。”
B市,某私人會所。
孟棠風風火火推開門,桌上的兩人默契地停下交談,一起朝門外看去。
右邊的椅背上挂着件男士外套,孟棠目不斜視,在程緒旁邊拉了張椅子坐下,問他:“你怎麼突然來了?”
程緒靠着椅背,言簡意赅道:“出了點小狀況。”
程緒這人,向來是報喜不報憂的類型,他嘴裡的小狀況,和一般人的認知也不太一樣。孟棠上挑的鳳眼又往上揚了揚,這是她表達疑惑時的小動作,宋青卓見狀,跟她說了說現在的狀況。
孟棠越聽越疑惑,很難得的,這次他倒遵循了實事求是的原則,她看着旁邊沉默的男人,不解地問:“你手下沒人了?”還是她和社會脫節太久,這麼點事也需要老闆親自過問?
程緒側頭看來一眼,“你能不能盼我點好。”
孟棠喲呵一聲,嗓門提到一半,又突然啞了聲。
“這裡怎麼了?”她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問。修長的脖頸上,創可貼的痕迹過于顯眼。
程緒換了個坐姿,語氣淡淡的:“被貓撓了下。”
“嚴不嚴重,出血了嗎?疫苗有沒有打過?”孟棠滿臉擔憂地問,她正想仔細看看程緒的傷情,剛一擡眼,對上側面那道幽深的視線。
宋青卓伸手過來,語氣溫和,“碗給我。”
孟棠将碗遞過去,程緒擡手整理了下衣領,“沒事,不要緊。”
後半程,幾人各自安靜,飯桌上,隻餘孟棠偶爾和程緒交流幾聲,以及宋青卓給她布菜的聲音。
飯畢,孟棠盡職盡責地扮演起好姐姐的角色,“你住哪,我送你過去。”
程緒看着眼前仿佛被掉包的某人,笑道:“不用了,司機在樓下等。”
孟棠也沒再強人所難,“好吧。”聽起來頗有點失望。
宋青卓絲毫沒有避諱的意思,拿起一旁的外套,披在孟棠身上,又來牽她的手,對程緒微微颔首,“下次見。”
程緒點頭,擡腳往外走,盡量忽略身後那倆人的小動作。
“哎呀我自己會走,拉拉扯扯幹什麼。”孟棠壓着聲音,去拍覆在自己手上的那隻手。
手的主人紋絲不動,勾唇笑了笑,在她耳邊輕吐:“你确定?”笑意裡帶着三分邪性,一聽就不是什麼正經的男人。但偏偏,在某些事上卻分外傳統。孟棠忍不住瞪過去,他卻笑得更開心。
“你有病。”她不客氣地下結論。
“嗯,病得不輕。”宋青卓點頭贊同。
多年沉疴,且不想自救。諱疾忌醫,一切都是應得的果,他已做好準備承受。
晚上,孟棠趴在床上,為自己的一時嘴爽付出了代價。天氣早已過了最熱的時候,男人身上的汗卻止不住地流,一會兒喊寶貝,一會兒又不顧她的死活。她真心覺得神奇,“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陰晴不定了?”
他臉上的笑意瞬間落下去,陰沉着眉眼來拉她的手,孟棠這下是真的怕了,拼命搡着身上的男人,聲音因為緊張而顯得有一絲凄厲:“戴套!”
宋青卓挑挑眉,親了親她的額頭,“再不加把勁,朵朵要趕不上當姐姐了。”
朵朵。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在他們關系還很好的時候,宋青卓和程緒從未見面過,他隻是孟棠嘴裡,那個讨人厭的表弟。表弟來的時候,爸爸的注意力會全部轉移到他身上,媽媽也會分外溫柔地為他做想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