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般的寂靜。
梁格不信邪的往窗外看,映入眼簾的除了雲層還是雲層。
可不對啊,青天白日的怎麼就幻聽了呢?
他又把目光落在面色泛紅的溫許時身上,猶猶豫豫好幾分鐘,終于還是問出了口:“小公爵喜歡他?”
也是,盛家小少爺雖然不好相處,但長得倒是又乖又軟。
一看就是小公爵會喜歡的長相。
溫許時措不及防被造了個謠,可耐不住困意來襲,終究是什麼也沒說出來。
在即将睡進去時,溫許時又想起了前晚黎奕青巴巴跑來的情形。
“去把魚撈出來。”
夜間的果林蚊蟲很多,溫許時耐着性子揮開耳邊惱人的蚊子,他來的急,傭人隻來得及架起桌椅。
可憐溫小公爵來了不過兩分鐘,脖子,手臂已經被林裡的毒蚊子咬了三四個包。
個個紅腫泛白。
“小公爵先進茶室避避吧,果園的蚊蟲不長眼,會嗅着味咬人。”黎奕青把帽檐往下拉,下半張臉幾乎要埋進沖鋒衣裡。
渾身上下除了聲音,恨不得全都藏起來。
說句嚴絲合縫都不為過。
溫許時收回打量的目光,端過桌上冒着熱氣的茶杯,微垂着頭,輕輕的吹散熱氣,說:“哪天悶死在衣服裡了都沒人知道。”
啧。
他是有病才大晚上來果園。
“總好過小公爵喂蚊子。”大概是覺得熱,黎奕青掀開帽子,仰頭靠在椅背上,冷白的脖頸赫然戴着黑色的抑制頸環。
溫許時抿了口茶,沒應聲。
“……”
黎奕青說:“你魚撈這麼久還沒撈上來?”
他的話題生硬,任誰都能聽出這位少爺有些心不在焉。
“魚缸離這有點距離,你等不及可以去繞到前院去負一樓,省的我撈起來。”溫許時放下杯子,繼續說:“給你三分鐘,不說我走了。”
黎奕青擡眼盯着面帶倦色的人,嗓音微沉,“你要娶omega?”
“盛家的小少爺脾氣差到閻王見了都搖頭,進你家門的第一件事一定是把你魚給涮了。”
“記性還不好,一旦存心折騰起人來,任誰都招架不住。”
溫許時眼神怪異,忍着想要咳嗽的沖動,說:“聽你這語氣,怎麼?你想替我娶啊?”
黎奕青一頓。
“還是說你調查過他?你調查他做什麼?我記得,黎盛兩家是對家吧。”就像黎奕青沒放過他一樣,溫許時也沒想放過他。
别墅裡什麼地方都有,偏偏黎奕青要挑條件最惡劣的。
黎奕青嗤笑一聲,面上盡是嘲諷,說:“我調查他?溫許時别侮辱我!我和他沒關系!”
“你激動什麼?我又沒說你們有關系。”溫許時眸中含笑,驅蚊蟲的熏香萦繞在鼻尖,淡淡的香味讓溫許時喉嚨發癢。
忍了一會,他端起桌上的水喝了大半,最終還是沒忍住,偏頭重重的咳。
“大半年沒見,你怎麼虛成這樣?研究所沒給你治好?”說着,黎奕青起身走到溫許時身側,力道适中的拍着他的後背。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又說:“你一個omega,溫爺爺真讓你娶盛家的小混蛋?”
溫許時側身避開黎奕青的手,他并不喜歡和人親近,尤其是從研究所出來後,這種感覺更甚。
“休養一陣子就好。”他說,“婚姻在我們這個階層并不自由,所以是誰都無所謂。”
黎奕青抿唇不語。
良久。
他說:“你能接受婚内出軌嗎?”
溫許時:“…………”
“我底線沒這麼低。有病你就去治,俞任白最近看着很閑,你去光顧,說不準他會忙點。”溫許時瞥開眼,嫌棄之情溢于言表。
黎奕青沉默了。
他看着幽深的果林,黑色的瞳孔深不見底。
不知過了多久,他再次開口:“城西那個項目,你進研究所後就落在了我手裡,現在談妥了,隻要你不娶盛意,所得利益盡數奉上。”
溫許時起身的動作一頓,又慢慢的坐回去。
“城西的項目我不要,幫我找個人,同樣的我隻會和盛意訂婚,但聯姻能不能促成還得看你怎麼做。”
說到底他也隻是一個異世亡魂,能不能活到那時候都還隻是一個未知數。
黎奕青沉吟一瞬,說:“找誰?”
身後傳來一陣響動,緊接着有人快步停在溫許時三步之外,恭敬道:“小公爵,您的寵物魚的送過來了。”
溫許時點頭。
“郁遲。”
“……”黎奕青望向雲淡風輕的某公爵,說:“你找皇儲幹什麼?”
頓了兩秒,又說:“你不如要那個項目!”
“一個連皇儲的授位儀式都沒出現過的人,你讓我找?溫許時你存心的。”
要是郁遲在宮裡,他一個拜帖就殺過去了,關鍵是根本沒人知道他住在哪。
“找,我就隻訂婚。”溫許時直視黎奕青的雙眼,說:“你知道的,我這個人随性慣了,性别對我來說根本不是阻礙。”
“當然,沒有要挖你牆角的意思。”
威脅!赤裸裸的威脅!
黎奕青深受打擊,俯身湊近溫許時,幾近咬牙切齒:“溫許時,我們二十多年的交情,你準備挖我牆角!你還是不是人!!”
“你說的,你們沒關系,死對頭都能滾在一起你還要什麼底線,别忘了你剛剛還問過我介不介意婚内出軌。”溫許時很輕微的往後仰。
黎奕青陡然止住了話頭。
“哥哥,你們在幹什麼?”郁遲尾巴擺動的幅度很小,沒什麼表情的時候,那雙深藍色的眼睛極具壓迫感。